中饭后,他步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吸雪茄烟时,他又想起了他的来访者。她沉浸在找回自己儿子的无限喜悦之中,是否已经把他彻底忘掉了呢?也许她会把涉及到奥贝尔特和他女秘书的死的所有东西都从记忆中抹去了呢。真的如此,那她还会愿意扮演他给她指派的角色吗?
五点整,接待员进来向他通报,沃塞尔夫人已经来了。勒诺曼先生充满年轻人的活力,跑出去接她,然后把她安排在他对面的一张扶手椅里。她面色安详,尽管仔细一看,还能透过面纱看到她那细细的不安的皱纹。
“请放心,我亲爱的朋友。”他说,“您允许我称呼您:亲爱的朋友吗?……我们不是曾经共同战斗过吗?”
她盯住他看,既感到吃惊,同时也许还觉得好玩。因为,在勒诺曼先生的外貌之下,她无疑地已经认出了德-利美吉男爵。况且,勒诺曼先生有一阵子是以他的第二个“我”在说话和行事的。
“我把您从塞纳河里救了上来,”他十分欢悦地说,“而在絮斯纳,当我在阿代尔-迪努阿家被突然袭击之后,您又给了我最初的治疗。我们已经两清了。”
“请别再跟我谈这可怕的夜晚吧。”她大声说道。
他马上又变成了安全局局长。
“我们尽量少谈论它,可是我们又不得不谈一谈,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是,首先,请告诉我一下您儿子的近况。他是否情绪已经稳定了?他又去见奥贝尔特夫人了吗?”
“可怜的奥利维埃!”她可怜兮兮地说,“他真让我担心。他越是爱这个女人,他现在也就越是憎恨她。而这恰恰是他的不稳定的表现!如此急剧变化的态度!是的,当然啦,他曾试图再见她。她拒绝了。于是他发怒了。他给她写信。她又把他的信全都退了回来……”
“简而言之,这是断交。”
“是的,我承认我对此很满意。但我又很为他难过。我害怕这次倒霉的遭遇会在他身上留下某些印迹。此外,还有别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猜测、怀疑,难道不对吗?……他的无辜的证据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也不是最后的结论。这令他十分恼火。他时刻怀疑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甚至觉得大家总是躲开他。于是,他不再外出。他几乎不吃什么东西。”
她猛地哭了起来,然后继续道:
“他早晚会大病一场的。”
“如果我能提供这尚未得到的证据呢?”勒诺曼先生突然问道。
她猛地站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
“您能够做到这一点?”
“是的,如果您真的愿意帮助我的话。”
“当然啦。您所希望的一切。我听从您的吩咐。”
“好。那么,请听我说。您看到了杀人凶手……您还记得您在絮斯纳负责警戒之时。在把我打昏之后,他选掉了,而您正是在他从路灯附近走过时看到他的。您向我说您会认出他来,也就是您对他留有较深的印象。那么现在呢?您对他的印象还是那么深吗?”
“是的……我想。”
“不要回答得太快。请您让记忆在安定的情况下工作。”
“这没有必要。我会十分清晰地认出他来的。”
“至少,如果他进到这里来,您会说;是他!不。不要害怕。没有人会进来的。我只是试着让您明白,您的举证将是非常关键的。”
沃塞尔夫人脸色惨白,喃喃道:
“我要在法庭上出庭作证吗?”
“看您想到哪儿去啦!”勒诺曼先生笑着说道,“是对我,只是对我,您只需向我提交我所期待的证据。今天晚上,我传唤了一名嫌疑犯。我肯定他是凶手。从逻辑推理上说,只能是他。可是,一个推理上的证据并非是实在的证据。所以我需要您。您是唯一看到他的证人。我把您藏在隔壁的一个房间里。透过隔壁墙上凿出的洞,您可以随心所欲地观察他。我会设法让他呆在强光之下的。您明白吧!我要您完成的实际上是一个对质的任务,是一个没有任何危险的对质、因为我的好几个警探将被安排在附近。如果您认出他来了,我就只有一个手势要做。他们会马上围捕他。但是如果您认不出他来,嗯,那就是我活该了!我的所有演绎推理将会全部崩溃,我也会因此而一蹶不振的。但我是明智的。我可以信赖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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