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钟头后,阿尔希纳两姐妹来了,这是两个骨瘦如柴,皮肤皱巴巴的老太婆,活像个巫婆,戴的帽子上面的两个黑丝绒结翅满是油污。奥诺丽娜被抬到这层楼的左侧尽头她自己的房间里。
为死者守夜活动开始了。
这一夜,韦萝妮克先在父亲灵边守护,然后又到奥诺丽娜的病床前,她的病情很严重。韦萝妮克最后睡着了,布列塔尼妇女叫醒了她,她发着高烧,但神智还清醒,布列塔尼妇女对她说:
“弗朗索瓦肯定是藏起来了……斯特凡先生也一样……岛上有一些安全藏身的地方,马格诺克告诉过他们。因此别人看不见他们,也不了解他们。”
“您能肯定吗?”
“当然……因此,喏……明天,所有的人都离开萨莱克以后,就剩下我们两人,我一吹螺号,他就来这儿。”
韦萝妮克厌恶地说:
“我不愿见他!……我恨他!……我像诅咒他父亲一样地诅咒他……您想想,我亲眼看见他杀死我父亲!他枪杀了玛丽-勒戈夫……他还想杀死您!不,不,这是仇恨,我厌恶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布列塔尼妇女用习惯的动作握住她的手,喃喃地说:
“先别指责他……他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您说什么!他不知道?可我看见他的眼睛!沃尔斯基的眼睛……”
“他不知道……他疯了。”
“他疯了?您说的?”
“是的,韦萝妮克夫人。我了解孩子。再没有谁像他那么善良了。他干出这种事,一定是一时的精神错乱……像斯特凡一样。他们现在一定在绝望地哭泣。”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您不相信,是因为您不了解过去的一切……以及即将发生的事情……如果您知道……哎!有些事情……有些事情……”
她的声音小到听不见了。她默不作声,但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她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
一直到清晨平安无事。将近五时许,韦萝妮克听见钉棺材的声音,就在这时,她房间的门开了,阿尔希纳两姐妹像阵风似地冲了进来,两人都惊慌失措。
她们从柯雷如那里知道了真相,柯雷如为了给自己壮胆,喝多了酒,满口胡言乱语。
“马格诺克死了!”她们叫喊着,“马格诺克死了,你们什么也不说,我们走!快,给我们钱!”
结了账,她们撒腿就跑。一小时以后,从她们那里获得消息的其他妇女又跑去喊正在干活的丈夫,她们都是一样的说法:
“一定得走!应当做好准备……否则就来不及了……两只船就能带走所有的人。”
奥诺丽娜运用自己的权威进行劝解,而韦萝妮克给大家散钱。葬礼匆忙地进行着。离她们房子不远处,有一座老教堂,曾由戴日蒙先生关照加固,每个月由蓬-拉贝的神甫来做弥撒。教堂旁边是萨莱克岛的修士们的公墓。两个尸体就安葬在这里。一个平时负责圣器室工作的老人,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所有的人似乎都有点精神错乱。他们的说话,他们的举止都是断断续续,一顿一挫的。他们一心只想着离开的事,根本没有理会韦萝妮克的祈祷和痛哭。
八点以前,葬礼就结束了。男人们和女人们散开了。韦萝妮克感到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恶梦中,所有这些事情一件一件之间互相没有什么逻辑性,也没有什么联系。韦萝妮克又回到奥诺丽娜身边,奥诺丽娜因身体不支没有参加主人的葬礼。
“我感觉好多了,”布列塔尼妇女说,“我们今天或明天走,同弗朗索瓦一起。”
看到韦萝妮克愤怒的样子,她又说:
“同弗朗索瓦一起走,我同您说的,还有斯特凡先生。而且是尽快地走。我也要走……带着您和弗朗索瓦……岛上有死神……死神是这里的主人……把它留在萨莱克……我们所有的人都走。”
韦萝妮克不想使她不高兴。但是九点左右,又听见匆匆的脚步声。原来是柯雷如,他从村子里来,一进门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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