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说,“空气新鲜,对我很有好处。走一走真惬意。”
“你没去巴黎吗?”
“没去。为什么问这话?”
“因为我见到了你。”
她毫无察觉地说:
“你见到我……在想象中吧!”
“见到活生生的你。”
“不可能。”
“我向你肯定……我的眼力很好,从不看错人。”
她望着他。他是说真的,甚至相当郑重,声音里有一丝指责的意味。
“拉乌尔,你在哪儿见到我了?”
“我看见你从伏尔太沿河街那所房子里出来,上了汽车。”
她显出尴尬的微笑。
“你确信是我?”
“肯定是你。问看门女人,她也说你这是第三次去了。”
她一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拉乌尔又说:
“这几次登门造访其实很自然,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见她不回答,拉乌尔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
“克拉拉,你总是神秘兮兮的,太不应该了!你要是知道,老是这样互相戒备,会把我们引到何种地步,就不会这样了!”
“唉!拉乌尔,我根本没有戒备你!”
“你没有戒备我。但你的所作所为却好像是在戒备我。这样下去,事情就危险了。亲爱的,我们好好聊一回吧。你难道不明白,你今天不愿告诉我的事情,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谁知道到那天是不是太迟了呢?说吧,亲爱的。”
她已经准备服从了。她的面容有一瞬间放松了,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和无奈的神情,似乎她预先就为自己要说的话感到害怕。到后来,她却没有了勇气,双手捂面,泪雨滂沱。
“对不起,”她含糊不清地说,“请你明白,我说不说无关紧要……这对现在的事将来的事毫无影响……对你来说,这只是一点芝麻小事……可对我就要紧了!……你知道,女人都是孩子……有些怪念头!……也许我错了……可我不能……请原谅。”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算了。不过我坚决要求你不要再去那边。不然,你哪天会碰上大个子保尔,或者他的哪个同伙。你愿意发生这种事?”
她立即着急地说:
“那你也别去了。你和我一样有危险。”
他答应了。年轻姑娘保证不再去,甚至答应十五天内不出小屋……
拉乌尔说对了,伏尔太沿河街那座房子已经被人监视,不过不是经常的,持久的。不然,拉乌尔担心的冲突早就发生了。从警方的角度来看,戈热莱不该把监视任务交给下面的警察小队,自己只在沿河街短暂地露一露面。再说,他那班人执行他的命令也极为不力。因此,金发女郎的几次造访,以及库维尔常常冒失的转悠才没有被发现。另外,看门女人也背叛了戈热莱。她通过库维尔收了拉乌尔的钱,又通过瓦尔泰克斯的一个同伙收了他的钱,因此给警方提供的情报都是空空泛泛互相矛盾的。
瓦尔泰克斯的监视则紧得多。三四天来,一个蹩脚画家,留着灰白的长头发,戴着宽边毡帽,伛偻着背,拿着一个颜料盒、一个画架和一张折叠椅,每天上午十点,来到德-埃勒蒙公馆对面五十米开外的人行道上,把那一团团颜料往画布上涂,说是描绘塞纳河两岸的风光以及卢浮宫的轮廓。这就是大个子保尔,就是瓦尔泰克斯。他的装束越是古怪,他的画越是吸引人围观,警察就越没有想到要查查他的身份。
不过大个子保尔五点半就离开了,所以没有看到金发女郎,因为她是那个时刻以后才去的。
拉乌尔去沿河街的次日,大个子保尔得知了这个情况。他看了看表,在画布上涂了最后一笔。这时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小声说:
“别动。是我,索斯泰纳。”
本来有三四个人在围观,这时都陆续离去。但又有一些人停下步子来看。
索斯泰纳看上去像个壮壮实实的钓鱼人,他俯下身子,带着行家里手的兴致欣赏着作品,用只有瓦尔泰克斯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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