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我是他的独生儿子。我的财产由于是来自母亲方面,所以是独立的。二十岁时我曾乘飞机连续不着陆地横穿撒哈拉。二十二岁时我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剑术和游泳两项运动中获得好成绩。二十五岁时我是全能运动的世界冠军。在此中间还搀杂着在摩洛哥竞赛中获得四次嘉奖令,预备役中尉的头衔、军事勋章、营救勋章。还有,不过我忘记了……我还是文学学士,我对希腊美学的研究获得法兰西学院的桂冠。现在,我二十九岁。”
巴克菲勒勋爵用眼角看看他,低声地说:
“不错,年轻人,不错。”
“对于将来,”西门立即继续说,“我将简短地说。我不喜欢计划,但是人们提议我在八月的即将举行的选举中竞选议员。当然,我对政治不甚感兴趣……但是,必要时……还有,我还年轻……我总会在阳光下占有一席之地,对么?只是,有一件事……巴克菲勒勋爵,至少是从您的观点来看……我的姓名是西门-迪博克……这个姓没有贵族的缀字……也没有头衔……不是么?”
他毫不尴尬地说,语气愉快而开朗。巴克菲勒勋爵也没有显出不耐烦,脸上一直保持着和蔼。西门笑着说:
“我了解地位的重要,我很想向您提供一份比较复杂地具有纹章、题铭和羊皮证件的族谱。可惜做不到!不过,必要时我们可以追溯我们的祖上到十四世纪。对,巴克菲勒勋爵,在一三五二年,马修尔-迪博克这位迪埃普附近布朗克梅斯尼城堡的农仆由于偷窃被罚打五十棍,但迪博克家的人从父到子继续勇敢地耕作。博克的农庄现在还在,博克是树丛的意思……”
“对……对……我知道……”巴克菲勒勋爵插话说。
“啊!您知道?”年轻人有点窘迫地说。
巴克菲勒以老绅士的姿态、打断别人说话的语气,显出他要说的话的重要性。
巴克菲勒勋爵说:
“对,我知道……出于偶然……上个月我经过迪埃普时,我调查了我的家史,我家原是诺曼底人。巴克菲勒这个字,您也许不晓得,是英语巴克维勒这个字的讹用。在征服者纪尧姆的军队中曾经有一个名叫巴克维勒的人。您知道在那地方有一个这样命名的郊区么?在十五世纪时有一个在伦敦签署、在巴克维勒登记的文件,通过这文件,巴克维勒伯爵,即奥普格尔和古雷勒侯爵,批准给予他的臣属布朗克梅斯尼对博克农庄拥有司法权……就是在这个农庄里,可怜的马修尔挨了棍打。奇怪的偶合,有趣得很……年轻人,您认为怎样?”
这一次,西门被击中要害。他不可能怀着更多的礼貌和坦率作出适当的回答。通过显示族谱的历史这件小事,巴克菲勒勋爵表示出,在他看来,年轻的迪博克的地位还比不上在有势力的英国贵族巴克菲勒伯爵、布朗克梅斯尼领主眼中的十五世纪的农仆。西门-迪博克的头衔和成绩:世界冠军、奥林匹克的胜利者、法兰西学院的桂冠、全能体育健将,这一切都在一位英国贵族的天平上毫无重量。这贵族意识到他的优越地位,对向他女儿求婚的人持此优越感作出判断。但西门-迪博克的优点是属于那种人们以出于不自然的客气和有礼的握手的恩惠而慨慷地确认的。
这位老绅士的表现和心意是那么明显,他的傲慢、偏见、严格、固执是那么清晰可见,以致西门不愿忍受被拒绝的屈辱。他用相当无礼的讽刺的口吻说:
“巴克菲勒勋爵,当然我无意像这样就变为您的女婿……在一两天之间就变成您的女婿,而没有获得这样特别受宠爱的优点。我提出的要求首先是在作为一个农仆后代的西门-迪博克为了得以与一位巴克菲勒家的小姐结婚所应完成的条件上的。我认为,既然巴克菲勒家族有一位祖先曾是胜利者纪尧姆的战友,西门-迪博克为了重新获得尊重也应征服……例如一个王国,像英国的一个胜利的私生子那样。是这样么?”
“年轻人,差不多是这样。”老贵族有点儿由于受到攻击而困惑地回答。
“也许,”西门继续说,“他还应当完成一些超人的行动,国际性的壮举,关心人类的幸福?首先要当胜利者纪尧姆,接着当赫尔克里和唐吉诃德①……那时也许可以相互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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