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5)

2025-10-09 评论

    警卫带着一副讨好的歉意,说这种事还从来没有过。要是他当时在场就好了。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按例巡视过车库呢。里克特医生安慰他说,他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他关心的只是如何采取必要的措施,以保今后不再发生这类事情。接着他又解释了不让报警的原因。
    第二天,里克特医生觉得不太舒服。他以为是受了惊吓和一夜没睡好的缘故。可是到了下午五点三十分,他已糟得起意取消和情人——诊所病历部秘书所订的约会了。最后他虽然去了她的公寓,不过离开得很早以便休息。到了自己床上,却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第三天他是真的病了。从裂隙灯①前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他竭力不把这跟那只咬它的猴子和唾了他的艾滋病人联系在一起。他很清楚,艾滋病是不会因这种偶然的接触传染的。叫他忧虑的是那种尚未可诊断的超级感染。到了三点三十分,他起了寒战,伴着有如周期性偏头疼那样剧烈的头痛。他意识到高烧发作了,便取消了下午其余的预约,离开诊所。这时,他已相当肯定自己得了流感。回到家,妻子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和红红的眼圈,立刻打发他上床。到了八点,头太疼了,不得不吃一片止痛药。九点,胃又剧烈地痉挛起来,还伴着腹泻。
    ①裂隙灯,检查眼睛用的灯。
    妻子想打电话叫内瓦里医生。里克特却说她大惊小怪,说他会好的。他吃了几粒安眠药,然后睡着了。早上四点他就醒了,踉踉跄跄跑到厕所,吐了几口血。妻子吓坏了,扔下他一个人在厕所,自己去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他去诊所。他这次没有抱怨。他已没有力气抱怨。他意识到自己活这么大还从没这样病过

    1月20日
    玛丽莎-布卢门撒尔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刺激来自心中还是来自外部的细微变化,她也说不清楚。不管怎么样,她的注意力是被搅散了。她的眼睛从摊在膝盖上的书本抬起,这才发觉窗外天色已从冬天的灰白转成漆黑。她瞥了一眼手表。难怪,已经快七点了。
    “乖乖!”玛丽莎嘟哝了一句。这是她从小用惯的习语。她腾地站起来,顿时感到一阵晕眩。这是亚特兰大疾病防治中心(CenterforDenterControl,简称CDC)的图书馆。她在靠角落的两张尼龙面矮沙发上斜躺了不知多久了。晚上有个约会。她本该在六点半就回家准备的。
    她捧起菲尔德沉甸甸的《病毒学》教材,走向保留书架,一边踢踢有点麻痹的双腿。早上她跑过一阵,不过只有二英里而不是惯常的四英里。
    “需要帮忙把那个大怪物放上架吗?”坎贝尔小姐,一个面目慈和的图书馆员一边逗笑,一边扣着无时不穿的开襟灰色羊毛衫。在图书馆里,不管穿什么都不嫌热。
    像所有高明的幽默一样,坎贝尔说的有几分道理。那本病毒学教科书有十磅重,是玛丽莎体重的十分之一。她只有五英尺高。人们问起时她老说五尺二,其实那得穿上高跟鞋。要让那本书归回原位,她必须悠一下再趁势甩上去。
    “我需要的帮助是,”玛丽莎说:“把这本书的内容装进我的脑子里去。”
    坎贝尔小姐莞尔一笑。她跟CDC其他人一样,热情友善。这个机构从1973年起正式归属联邦政府。然而在玛丽莎看来,它并不像一个政府机关,而更像一个学术研究机构。助人为乐在这里蔚然成风。虽然一到四点半,秘书和工务人员就下班了,专业人员却都毫无例外地留下,常常工作到半夜。他们热爱自己的事业。
    玛丽莎步出图书馆。它实在大小。中心有一半图书资料不得不散放在各个房间里。在这点上,CDC就很像联邦政府属下的一个卫生机构了:财政预算缩减,得自己四处寻找资金。玛丽莎注意到,它看上去也像是个联邦机构。大厅墙壁刷着单调的绿漆。地上灰色尼龙地毯的中间部分已经磨薄。电梯口按倒挂着一幅罗纳德-里根微笑着的相片。下方有人恶作剧地钉了一张索引卡片,写道:“如果你不满意今年的预算,那就等下一年的吧!”
    玛丽莎步行上了一层楼。她的办公室就在图书馆上一层。叫它办公室未免抬举了它。它其实更像一个壁橱。没有窗户。原先大约是用来存放清洁工具的。墙壁漆成水泥色。里面刚好容得下一张铁皮书桌,一只文件柜,一盏立地灯和一把转椅。不过玛丽莎还是庆幸能有这么一间小屋。中心的空间供不应求、竞争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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