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有些莫名其妙。”那医生说,“这病人的肺部充满了气体,肾脏损坏,而且没有血压。”
戴维茫然地点着头,两眼凝视着病人;特护部护士拆掉所有设备和静脉注射管线。在她们继续打扫清理病房的当儿,戴维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做医生。这部分工作使他感到棘手,一再出现的死亡事件使他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至少不会更容易。
塔洛的亲属来了。他们像克莱伯的家人一样,对事情很理解,也表示了感谢。戴维接受了他们的感谢之词,但自己却觉得像个骗子一样。他没有帮上约翰任何忙,甚至不知道他的死因。他的白血病病史并不能成为真正的解释。
尽管他已知道医院的解剖政策,但他仍问约翰的家人是否同意进行解剖检查。就戴维而言,试一下并没有害处,约翰的家人也说他们将考虑这一提议。
离开了特护部,戴维有时间去考虑玛丽-安-希勒和乔纳森-埃金斯的病情了。他想弄清楚他们是否已经安置停当,各自的治疗是否已开始进行。他特别想知道佛综站的心脏专家是否已经看过埃金斯的病情。
不幸的是,戴维发现有些情况令他犯疑。玛丽-安被安排在206室,就是约翰-塔洛刚刚腾空的病房。戴维很想让玛丽-安换一间病房,但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否有些过于迷信。这使他感到很烦躁。他怎么能够承认说自己不愿意再让任何病人去住206号病房呢?那显然十分可笑。
戴维检查了她的静脉注射。她已经注射了抗菌素。他说等一会儿再过来看她,然后便去了乔纳森的病房。他很舒服,很平静。一台心脏监测机正在那儿工作。乔纳森说心脏专家马上就到。
戴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苏珊告诉他说查尔斯-凯利打过电话来。“他要马上见你,”她说道,“他强调了马上。”
“我们耽误了多少预约病人?”戴维问道。
“很多,”苏珊说,“所以你尽量不要耽搁太久了。”
戴维觉得整个世界都压在自己的肩上,摇摇晃晃地来到了佛综站办事处。他不太肯定查尔斯-凯利要见他会有什么事情,但他可以猜出十之八九。
“戴维,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戴维坐下之后,查尔斯-凯利对他说道。凯利摇着头;戴维很钦佩他的表演才能,好像他现在成了受害者一样。
“我尽量同你讲道理,但你不是固执己见,就是根本不顾佛综站的利益。就在那天我同你谈过要避免使用佛综站以外的不必要的会诊医生之后,你又对一个临死的病人进行了会诊。你叫我怎么对待你?难道你不明白必须考虑医疗费用吗?你知道这个国家正面临着危机吗?”
戴维点点头。这情况是真的。
“那么,这对你为什么就那么难呢?”凯利问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气了。“这一次不仅是佛综站感到不安,医院也感到不安了。海伦-比顿刚才给我打过电话,抱怨说你为这个可怜的垂死病人开了大量昂贵的生物技术药品。至于说到英雄主义,那是个垂死的人,甚至会诊的医生也这样认为。他患有多年的白血病,你知道吗?这是对人力财力的浪费。”
凯利越说声音越高,脸孔涨得通红。但接着他又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再次摇起头来,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海伦-比顿还抱怨你不该要求进行尸体解剖,”他用疲惫的口吻说,“尸体解剖不属于同佛综站合同的范围,不久前已经告诉了你这一点。戴维,你应该理智一点,你得帮帮我,否则……”凯利停住了口,让未说完的话悬在空中。
“否则怎么样?”戴维问道。他知道凯利的意思,但他想让他说出来。
“我喜欢你,戴维,”凯利说,“但我需要你帮我。我必须对我上面的人做出交代,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戴维跌跌撞撞走回办公室时,感到空前的郁闷。凯利的无理激怒了他,但凯利的话也不无道理。当钱财和人力可以更好地用于其他方面时是不应该浪费在垂死无望的病人身上。可是这难道真是问题症结所在吗?
戴维打开办公室的门,感到从未有过的迷惑和沮丧。他现在又要面临着满屋的病人,他们正恼怒地看着手表,劈劈啪啪地胡乱翻阅着各种杂志,不耐烦地等待着为他们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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