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谷又提出了第二个疑点,不等江南答腔,便自己回答起来。
“如果鲇田老人就是天羽辰也的话,这个疑问就迎刃而解了。另外他在检查麻生谦二郎时,所表现出的老道也就可以理解了。这也许是我这个外行人的想法。天羽辰也多年从事生物学——尤其是动物学方面的研究,而且很可能还涉及解剖学。以前,我就有这样一个朋友,在理工系攻读动物学,后来在医学部,做解剖学的助教,现在在休斯顿大学工作。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如果鲇田冬马就是天羽辰也,那他肯定掌握一些法医学的初步知识,也就自然会一些尸检技术。如果他真像神代教授所说的那样,非常喜欢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等人的推理小说,那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手记中不是提到——将雷纳的尸体藏匿在地下室里,有难得的好处吗?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冰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鲇田老人是很为难的。手记中不也是这么说的吗?但是这样做,对他的确有很大的好处。这让他能获得一个保证。”
“保证?”
“是的。就是保证他今后能一直在黑猫馆里住下去。”
“现在,黑猫馆的产权并不属于他,而是归风间裕己的爸爸所有。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管理员而已,因此,他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主人扫地出门了。可是在这个宅子的地下室里却埋藏着他亲手杀死的理沙子的尸体,况且他对这个宅子也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绝不会离开这个宅子的。他根本就不想离开。
“他想把雷纳的尸体也藏匿在地下室里,自己就做个‘守墓人’。这样,他就捏住了主人儿子——风间裕己的致命弱点。他还特地关照风间——‘以后就请你多费心留意,不要让老爷转卖或拆毁这个老宅’,这样一来,房主就无法转卖这个宅子了,也不会解雇他这个管理员。这样就可以保证他今后永久地住在黑猫馆里。当然他也可以利用风间裕己所犯的罪行和他掌握的证据,要挟房主,夺回房产。但从那个手记中的内容来看,他好像没有这么贪心。”
“原来如此。因此……”
“以上就是对刚才列举出的疑点的回答。”
鹿谷坐在床边上,将手记的拷贝件放在膝盖上,慢慢地翻着。那个拷贝件里,到处都贴着蓝色的附笺。
江南从椅子上探出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发觉那个——鲇田老人就是天羽博士的?”
“今天,看到这个明信片之后,我才确信无疑的。但是我一直就有点怀疑。因为在手记中,他的许多言行让人感到纳闷、费解。昨天,与橘老师交谈过之后,我就更加觉得鲇田老人就是天羽辰也了。”鹿谷抬起头,“天羽辰也患有全内脏逆位症,这是决定性的线索。”
“为什么?”
“在那本手记中,有许多地方暗示了鲇田老人也是患有全内脏逆位症。”
“是吗?”
“是的。都是一些很细小的描述。我第一次看那本手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例如——”鹿谷迅速地翻了几页,“第一个晚上,当他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是这样描写的:‘也许好久没有喝酒了,胃有点涨,不舒服。为了舒适点,我朝左边侧过身体,尽量不去听沙龙室里传出的年轻人的叫喊声,闭上眼睛。’一般,当胃难受的时候,都是朝右边睡的,这是因为胃的方向是朝右边的。但是他却朝左边睡。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本人的胃的方向与常人相反。还有——是这里。第二天深夜,当他在阁楼上偷看大房间情况的时候。当他看到年轻人们胡来的时候,他是这样描写的:‘……我无意识地将左手放在胸前,心脏跳得很快。’江南君。当你按住胸口的时候,会用哪只手?”
“我——会用右手,对,右手,就这样。”江南实际比画起来。
“当然是这样,对吧?”鹿谷点点头,“当心脏在身体左侧的时候,一般是用右手捂住胸口,即便左撇子也是这样。但是鲇田老人却用左手。”
“原来如此。”
“在手记中的其他两三处地方,还有相同的描述。例如当他们在地下室里发现白骨的时候:‘我用左手紧紧地按住胸口,努力平静下来,同时还设法安慰那帮陷入恐慌的年轻人……’在浴室里,当他站在麻生尸体面前的时候——‘我用左手按着胸口,努力镇静下来,同时观察着吊挂在面前的这个尸体。’大致翻一下,就有这么多地方。他经常用左手按住胸口。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的心脏在右边。”鹿谷合上活页本,放到桌子上。他坐到枕头上,靠着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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