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越邸杀人事件(119)

2025-10-09 评论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正要向我走来时,突然低声叫着“哎呀”,转了一个方向。“不对,铃藤,他不是自杀。”名望用很正经的口吻说。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问他。
    “你来看这个。”
    他指着放在楼梯平台尽头的四角形陈列箱,里面收藏着江户时代的芥子雏跟雏坛。
    “这个箱子怎么了……啊!”
    我走到前面一看,顿时觉得全身无力。高度、宽度都约为六七十厘米的陈列箱中,铺着深绿色毛毯的小雏坛上的“男雏”、“女雏”、“三人官”、“五人囃子”——十个雏人形全都向后倾倒。
    “他不是自杀,”名望重复说着,“他是被杀死的,这不是《雨》的第四段歌词吗?”
    下雨了,下雨了。
    耳边响起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歌声。
    人形都躺下了,雨还下不停。
    香和烟火都烧尽了。
    我跟名望走到下面大厅时,本来看着忍冬医生检验尸体的枪中,微微举起右手向我们走来。穿着黑色背心的鸣濑,也板着脸孔站在壁炉前面。
    “好像是他发现的。”枪中把手放下来,伸进长裤的裤袋里,看着管家说。
    “他是从楼梯平台的栏杆吊下来的吗?”我向枪中确认。
    枪中点点头说:“是的场小姐叫鸣濑跟末永把他抬下来的,用来上吊的绳子好像是仓库里的东西。”
    “发现时,这里的灯开着吗?”
    “好像只有回廊的灯开着。”
    枪中转个身,又走向忍冬医生,我和名望也跟在他后面向前走。
    越过蹲着的老医生粗胖的肩膀,我看到甲斐丑陋松弛而苍白的脸。虽细但看起来结实的绳子,从他的喉咙绕到耳朵后面,紧紧嵌入肉里。冰冷沉淀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异臭。我看到尸体的鞋子跟裤管是湿的,地板上有一摊水——是尿失禁。
    “怎么样?”枪中问忍冬医生。
    “应该是自缢而死。”医生叹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勒痕四周有皮下出血现象,不太可能是其他原因死亡后再被吊起来。他把绑成圆环的绳子套在脖子上,从上面跳下来,造成气管闭锁以及颈部血管闭锁,脖子的骨头也因为冲击折断了。”
    “是自杀吗?”
    “勒痕并无可疑之处。啊,我是说,如果有人先勒死他,再把他吊起来伪装成自杀的样子,那么,绳子跟勒痕的位置应该会有点偏离,绳子的套法跟力道角度也会不一样。不过,我都没有看到这样的迹象。”
    “那么,果然是自杀。”
    “不对!”名望奈志压过枪中的声音,说,“甲斐不是自杀的,虽然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做的,可是,他绝对是被杀的。”
    “你怎么知道?”
    枪中有点不高兴地瞪着名望,名望以尖尖的下巴,指着斜上方的楼梯平台。
    “你没看到那里的雏人形吗?”
    “雏人形?”枪中狐疑地皱起眉头,“雏人形怎么了?”
    “雏坛上的人形,全都倒下来了。”
    “什么?!”枪中愕然瞪大眼睛。
    名望摊开双手,说:“凶手模仿《雨》的第四段歌词杀死了甲斐,因为歌词中有提到‘人形都躺下了’……说不定还有‘香跟烟火’掉在某处呢。”
    “可是,”枪中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抬头看着楼梯平台,眉间挤出深深的皱纹。“那些芥子雏怎么会……”他念念有词地思索着,一脸非常困惑的表情。
    我觉得,之前也看过类似的表情、类似的反应,但是,那不是枪中,不是枪中……
    我看一眼横躺在地上的甲斐,突然想起来——对了,那是甲斐。昨天早上,当我们把兰的尸体从海龙小岛搬到平台上时,稍晚赶来的甲斐就是呈现出那样的反应。当我从手帕中把纸鹤拿出来给他看,忍冬医生像念咒文般开始哼唱《雨》的第二段歌词时,他就是这样的反应。
    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那个时候,甲斐已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吗?我回想甲斐昨天的言行举动,先是惊讶的表情,然后转变成一脸的惊恐、颤抖的声音,还有——我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对了,在二楼讨论兰被杀的事时,他很突兀地喃喃说了一声“不对”。枪中问他是什么意思,他道歉说他是在想别的事,与案件无关。当时的他垂头丧气,紧缩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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