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震(58)

2025-10-09 评论

    诺克斯帮着我起步,扶持着我发展,直到他无力相助为止。那时,西摩·劳伦斯前来营救。
    在海滨聚餐会上以肉身出现的还有五个只有我一半年纪的人。他们对我作品的兴趣使我在暮年仍然希望继续有所作为。他们去那边为的不是见我,而希望最终能与基尔戈·特劳特见面。这五个人是:罗伯特·韦德,他今年,即一九九六年夏天,在蒙特利尔将《母亲夜》拍成了电影。马克·里兹,他撰写并出版了关于我生平与创作的百科全书,充满机智。阿萨·皮拉特和杰罗姆·克林科维兹,他们更新了我的作品目录,并写了一些有关我的文章,还有名字排序像下一次世界大战的乔·佩特罗第三,他教会我绢式印花。
    我最亲近的业务合作者是我的律师和代理唐·法伯,他和他的爱妻安妮也在场。我最亲近的社交伙伴西德尼·奥菲特也在那儿。批评家约翰·莱奥纳德也在场,还有学者彼得·里德和洛里·莱克斯特罗、摄影家克里夫·麦卡锡和其他无法一一言及的许多陌生人。
    职业演员凯文·麦卡锡和尼克·诺尔特也出席了聚会。
    我的孩子和孙辈的后代没在场。那没关系,完全可以理解。那不是我的生日庆祝,我也不是被邀的贵宾。今晚的英雄是弗兰克·史密斯和基尔戈·特劳特。我的孩子们,还有孩子们的孩子们,还有其他的鱼要煎。①也许应该说我的孩子们和孩子们的孩子们还有其他的龙虾、蛤蜊、牡蛎、土豆、玉米棒要放在海带上一起蒸。
    管他呢!
    把事情办好!记住卡尔·巴鲁斯舅舅的话,把事情办好!
    第六十三章
    这不是一部哥特式的小说。①我有一个已故的朋友波顿·蒂尔,是个一流的南方作家。他南方地域观念非常强烈,不让出版商把征求书评的样本发至梅森—狄克森线以北。②他也用一个女性的笔名写哥特式小说。我问他哥特式小说的定义是什么。他说:“一个青年女子走入一幢老房子,吓得掉了裤子。”
    那是我同他一起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成立的国际作家组织——国际笔会时,他对我说的。
    我们接着谈到德国小说家里奥波尔德·冯·扎赫尔—马佐赫③。在他上一世纪末的小说中,他发现受凌辱、受折磨能产生快感。由于他,现代语言中有了“马佐赫现象”这一词,或称为“受虐狂症”。
    波顿不仅写严肃小说,写哥特式小说,他也创作乡村音乐。他在旅馆房间里放着一把吉他,告诉我他正在创作一首叫《我不在维也纳跳华尔兹舞》的歌。我很怀念他。我希望在海滨野餐会上有一个长得像波顿的人。两个背运的渔夫在离岸不远的一条小渔船上,长得酷似圣人斯坦利·洛利尔和奥利弗·暗代。
    现实如此。
    波顿和我讨论了诸如马佐赫和马奎斯·德·萨德①等作家,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引出了新的词汇。“萨德现象”,或译“虐待狂症”指的当然是给别人施加痛苦时获得的快感。
    “萨德马佐赫现象”,或称“施虐受虐狂症”,指的是折磨别人、被别人折磨、自己折磨自己带来的快感。
    波顿说,现在如果没有这些词语,就好像谈日常生活没有“啤酒”、“水”这类词汇一样,举步维艰。
    在当代美国作家中,创造了新词汇而又不是著名变态佬的,我们惟一能列举的是约瑟夫·海勒②——他不是变态佬。他第一部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的标题,在我手头的《伟伯斯特大学词典》中是这样定义的:“一种困境,其惟一解决方法受阻于困境自身的条件。”
    值得一读!
    我告诉波顿,一次采访中有人问海勒是否害怕死亡时,他是如何回答的。海勒说,他从来没有做齿根管手术的经历。他认识的许多人都做过这个手术。从他们告诉他的情况来看,海勒说,如果他也非做不可,他想他应该也能熬得住。
    他说,他对待死亡的态度也是如此。
    这使我想起乔治·肖伯纳的剧本——他的人工时震(58)《重返玛土撒拉》中的一个场景。剧作全本演出长达十个小时!
    最后一次全本演出是在我出生的一九二二年。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库尔特·冯内古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