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上校的情绪判断,你还没有使他感到同样乐观。”
“是的。他认为玛丽安的感情太根深蒂固了,在很长时间里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她忘却了旧情,他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们在年龄和性情上存在那么大的差距,他居然会博得她的喜爱。不过,在这一点上,他完全想错了,他的年龄比玛丽安大,刚好是个有利条件,可以使他的性格、信念固定不变。至于他的性情,我深信恰恰可以使你妹妹感到幸福。他的外貌、风度对他也很有利。我的偏爱并没使我陷入盲目。他当然不及威洛比漂亮,但他的脸上有一股更加讨人喜爱的神情。你若是记得的话,有时威洛比的眼里总有一股我不喜欢的神气。”
埃丽诺说什么也记不起来。不过母亲没等她表示同意,便又接下去说:
“他的言谈举止,上校的言谈举止,不仅比威洛比的更讨我喜欢,而且我知道也更讨玛丽安喜爱。他举止斯文,真心待人,朴实自然,一派男子汉气概,这同威洛比往往矫揉造作、往往不合时宜的快活性情比较起来,和玛丽安的真实件情更加协调,我敢肯定,即使威洛比证明和实际情况相反,变得非常和蔼可亲,玛丽安嫁给他,决不会像嫁给布兰登上校来得幸福。”
她顿住了。女儿不能完全赞同她的意见,但是她没听见女儿的话,因而也没惹她生气。
“玛丽安若是嫁到德拉福,和我们来往就方便了,”达什伍德太太接下去说,“即使我还住在巴顿。很可能,—一因为我听说那是个大村子—一实际上,那附近—定有幢小房子,或是幢小乡舍,会像我们现在的住房一样适合我们。”
可怜的埃丽诺!这是要把她搞到德拉福的一个新计划:但是,她的意志是坚强的。
“还有他的财产:你知道,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谁都要关心这个问题。虽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少财产,但是数量肯定不少。”
说到这里,进来了个第三者,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埃丽诺趁机退了出来,想独自好好考虑考虑。她祝愿她的朋友如愿以偿,然而在祝愿的同时,又为威洛比感到痛心。
玛丽安的这场病虽说很伤元气,但是好在发病时间不长,复元起来不是很慢。她年轻,体质好,再加上有母亲直接护理,康复得十分顺利。母亲到后第四天,她就得以迁进帕尔默夫人的化妆室。一到这里,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对布兰登上校接来母亲一事向他致谢,于是,经她特别要求,上校应邀来看她。
上校走进房来,见到她那变了样的面容,抓住了她立即伸出来的苍白的手。他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照埃丽诺推测,不仅仅出自他对玛丽安的钟情,也不仅仅出自他知道别人了解他有这番钟情。埃丽诺很快发现,他看她妹妹的时候,眼神是忧郁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大概是过去的许多悲惨情景重新浮现在他的脑际,他早已看出了玛丽安与伊丽莎彼此很相似,现在再见到她那空虚的眼神、苍白的皮肤、孱弱无力地斜卧着的体态,以及对他感恩戴德的热情劲头,进一步增强了她们之间的相似之感。
达什伍德太太对这幕情景的留神程度并不亚于大女儿,但是由于看法大不一样,因而观察的结果也大相径庭。她对上校的举动,只能看到那些最简单、最明确的感情流露,而见了玛丽安的言谈举止,却要极力使自己相信,她流露出来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感激的范畴。
又过了一两天,玛丽安的身体越来越健壮,真是半天就换一个样子。达什伍德太太在自己和女儿的愿望的驱使下,开始说起要回巴顿。她作何安排,决定着她两位朋友的安排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的必然的过渡阶段。”,因为詹宁斯太太在达什伍健母女逗留期间是不能离开克利夫兰的,而布兰登上校经她们一致要求,也很快认识到,他陪在那里虽说不是同样义不容辞,却是同样理所当然。反过来,经他和詹宁斯太太一起要求,达什伍德太太终于同意回去时乘用他的马车,以便使她生病的女儿路上走得舒适些。而上校在达什伍德太太和詹宁斯太太的联合邀请下(詹宁斯太太性情善良活跃,不仅自己殷勤好客,而且还代别人表示殷勤好客),高兴地答应在几周时间内拜访乡舍,答谢盛情。
离别的那天来到了。玛丽安特别向詹宁斯太太道别了好半天—一她是那样诚恳,那样感激,话里充满了敬意和祝愿,好像在暗中承认自己过去有所怠慢似的一一随即,她带着朋友般的热忱向布兰登上校告别,由他搀着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马车。上校似乎希望她至少要占据一半地方。接着,达什伍德太太和埃丽诺也跟着上了车。旅行者启程后,留下的人们谈论起她们,心情颇为落寞。后来詹宁斯太太被喊上自己的马车,与女仆说说闲话,为失去两位年轻朋友找点安慰。紧接着,布兰登上校也独自回德拉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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