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还用说。哦,是的,的确如此!克罗夫特夫人,我完全赞成你的观点,”默斯格罗夫太太热诚地答道。“没有比夫妻分离更糟糕的事情了。我完全赞成你的观点。我知道这个滋味,因为默斯格罗夫先生总要参加郡司法会议;会议结束以后,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晚会的末了是跳舞。这个建议一提出,安妮便像往常一样表示愿意伴奏。她坐到钢琴跟前虽说有时眼泪汪汪的,但她为自己有事可做而感到极为高兴,她不希望得到什么报偿,只要人注视她就行了。
这是一个欢快的晚会。看来,谁也不像温特沃思上校那样兴致勃勃。她觉得,他完全有理由感到振奋,因为他受到了众人的赏识和尊敬,尤其是受到了几位年轻小姐的赏识。前面已经提到默斯格罗夫小姐有一家表亲,这家的两位海特小姐显然都荣幸地爱上了他。至于说到亨丽埃塔和路易莎,她们两人似乎都在一心一意地想着他,可以使人相信她们不是情敌的只有一个迹象,即她们之间表面上仍然保持着情同手足的关系。假如他因为受到如此广泛、如此热切的爱慕而变得有点翘尾巴,谁会感到奇怪呢?
这是安妮在思付的部分念头。她的手指机械地弹奏着,整整弹了半个钟头,既准确无误,又浑然不觉。一次,她觉得他在盯视着她,也许是在观察她那变了样的容颜,试图从中找出一度使他着迷的那张面孔的痕迹。还有一次,她知道他准是说起了她,这是她听见别人的答话以后才意识到的。他肯定在问他的伙伴埃利奥特小姐是不是从不跳舞?回答是:“哦!是的,从来不跳。她已经完全放弃了跳舞。她愿意弹琴,从来弹不腻。”一次,他还同她搭话。当时舞跳完了,她离开了钢琴,温特沃思上校随即坐了下来,想弹支曲子,让两位默斯格罗夫小姐听听。不料安妮无意中又回到了那个地方;温特沃思看见了她,当即立起身,拘谨有礼地道:
“请原谅,小姐,这是您的位置。”虽说安妮果断地拒绝了,连忙向后退了回去,可上校却没有因此而再坐下来。
安妮不想再见到这样的神气,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言语。他的冷漠斯文和故作优雅比什么都叫她难受。
温特沃思上校来到凯林奇像回到了家里,真是愿住多久就住多久,受到了姐姐和将军充满手足之精的友好接待。他刚到的时候还打算马上就去希罗普郡,拜访一下住在那里的哥哥,谁想厄泼克劳斯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这事只好往后推一推。这里的人们待他那么友好,那么恭维,一切都使他感到心醉神迷。年长者是那样热情好客,年轻人是那样情投意合,他只好决定待在原地不走,稍晚一点再去领受爱德华夫人的妩媚多姿和多才多艺。
过了不久,他几乎天天跑到厄泼克劳斯。默斯格罗夫府上愿意邀请,他更愿意上门,特别是早上他在家里无人作伴的时候;因为克罗夫特夫妇通常要一道出门,去欣赏他们的新庄园、牧草和羊群,以一个第三者不堪忍受的方式游荡一番,或是乘着他们最新添置的一辆轻便双轮马车兜兜风。
迄今为止,默斯格罗夫一家及其亲属对温特沃思上校只有一个看法。这就是说,他随时随地都受到人们的交口称誉。但是这种亲密关系刚建立起不久,就又出现了个查尔斯·海特,他见到这个情况深感不安,觉得温特沃思上校严重妨碍了他。
查尔斯·海特是默斯格罗夫小姐的大表兄,也是个和悦可爱的青年。温特沃思上校到来之前,他似乎同亨丽埃塔有过深厚的感情。他身负圣职,在附近当副牧师,因为不需要住宿,便住到他父亲家里,离厄泼克劳斯不过两英里。在这关键时刻,他外出了一段不长的时间,致使女友受不到他的殷勤关照,等他回来以后,痛苦地发现她完全改变了态度,真感到伤心至极;同时,一见到温特沃思上校,也感到十分痛苦。
默斯格罗夫太太和海特太太是姊妹俩。她们本都很有钱,但是出嫁以后,她们的社会地位发生了天壤之别。海特先生有一点家产,可是同默斯格罗夫先生的家产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默斯格罗夫家属于乡下的头等人家,而海特家却好,做父母的地位低下,过着退隐粗俗的生活,几个兄妹本身又受教育不足,若不是幸亏同厄泼克劳斯沾了点亲,岂不成了等外人(这是封建阶级的等级观念,所谓“等外人”系指还在自耕农之下)?当然,那位长子应该除外,因为他喜欢做个学者、绅士,他的修养和举止比其他几个人卜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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