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都知道,这我都知道,”史密斯夫人大声叫道。“在我结识他之前,他就认识了沃尔特爵士和你姐姐,我总是听他没完没了地说起他俩。我他受到邀请和鼓励,我也知道他不肯去。也许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些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细节。对于他的婚事,我当时了解得一清二楚。他追求什么,厌弃什么,我都统统知道。我是他的知心朋友,他向我倾诉了他的希望和打算。虽说我先前不认识他妻子(她的社会地位低下,使我不可能认识她),然而我了解她后来的情况,至少了解到她一生中最后两年的情况,因而能够回答你想提出的任何问题。”
“不,”安妮说,“我对她没有什么特别要问的。我一向听说他们不是一对幸福的夫妻。不过我想知道,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不屑于同我父亲交往。我父亲对他当然很客气,想给他以妥善的照顾。埃利奥特先生为什么不愿与我父亲交往呢?”
“那个时候,”史密斯夫人答道,“埃利奥特先生心里抱着一个目标,就是要发财致富,而且要通过比做律师更快当的途径。他决心通过结婚来达到目的。他至少决心不让一门轻率的婚事毁了他的生财之路。我知道他有这样的看法(当然我无法断定是否真有道理),认为你父亲和你姐姐客客气气地一再邀请,是想让继承人与年轻小姐结成姻缘,而这样一门亲事却不可能满足他要发财致富和独立自主的思想。我可以向你担保,这就是他避免来往的动机所在。他把全部内情都告诉我了,对我一点也没隐瞒。真奇怪,我在巴思刚刚离开你,结婚后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就是你的堂兄,从他那里不断听到你父亲和你姐姐的情况。他描述了一位埃利奥特小姐,我却十分亲呢地想到了另一位。”
“也许,”安妮心里猛然省悟,便大声说道,“你时常向埃利奥特先生说起我吧?”
“我当然说过,而且经常说。我常常夸奖我的安妮·埃利奥特,说你大不同于……”
她突然煞住了口。
“埃利奥特先生昨晚说那话,原来是这个缘故,”安妮嚷道。“这就好解释了。我发现他经常听人说起我。我不理解是怎么回事。人一遇到与已有关的事情,可真能想入非非的!到头来非出差错不可!不过请你原谅,我打断了你的话头。这么说来,埃利奥特先生完全是为了钱而结婚的啦?很可能就是这个情况使你最先看清了他的本性吧?”
史密斯夫人听了这话,稍许犹豫了一阵。“噢!这种事情太司空见惯了。人生在世,男男女女为金钱而结婚的现象太普遍了,谁也不会感到奇怪。我当时很年轻,光跟年轻人打交道,我们那伙人没有头脑,没有严格的行为准则,光会寻欢作乐。我现在可不这么想了。时光、疾病和忧伤给我带来了别的想法。不过在那个时候,我必须承认我觉得埃利奥特先生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尽量为自己打算’被当成了一项义务。”
“可她不是一位出身卑贱的女人吗?”
“是的。对此我提出过异议,可他满不在乎。钱,钱,他要的只是钱。她父亲是个牧场主,祖父是个屠夫,可是这都无所谓。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受过体面的教育。她是由几个表姐妹带的,偶尔碰见了埃利奥特先生,爱上了他。埃利奥特先生对她的出身既不计较,也不顾忌,他处心积虑地只想搞清楚她的财产的真实数额,然后才答应娶她。你相信我好啦,不管埃利奥特先生现在如何重自己的社会地位,他年轻的时候对此却毫不重视。继承凯林奇庄园在他看来倒还不错,但是他把家族的荣誉视若粪土。我经常听他宣称,假如准男爵的爵位能够出售的话,谁都可以拿五十镑买走他的爵位,包括族徽和徽文、姓氏和号衣。不过,我说的这些话是否有我听到的一半那么多,我还不敢,否则就成了说假话了。可是,我的话口说无凭,你应该见到证据,而且你会见到证据的。”
“说真的,亲爱的史密斯夫人,我不要证据,”安妮嚷道。“你说的情况与埃利奥特先生几年前的样子并不矛盾。相反,这倒完全印证了我们过去听到而又相信的一些情况。我越发想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判若两人。”
“不过看在我的面上,请你拉铃叫一下玛丽。等一等,我想还是劳驾你亲自走进我的卧室,就在壁橱的上格你能见到一只嵌花的小匣子,把它拿给我。”
安妮见她的朋友情恳意切地坚持让她去,便只好从命。小匣子拿来了,摆在史密斯夫人面前。史密斯夫人一边叹息,一边打开匣子,然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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