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鬼(47)

2025-10-09 评论

    诸位,这是谁有恶魔才想得出的办法,是复仇之神授给我的妙计。将房间本身用作杀人凶器,有这种先例吗?
    川村大概是真的疯了。他眼睛盯着天花板,像只路鼠一样在狭小的屋子里、在汽缸里来回乱跑。
    他明知是徒劳的,仍挥舞拳头,拼命捶打着四面的墙壁。终于,手上的皮擦破了,血滴喀滴嘻地流了出来。
    “救命,救命,救命……”
    令人毛发直竖的惨叫在四面的墙壁上产生回声,变成异样的声音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
    我痛快得像个恶鬼一样捧腹大笑。
    在西方的复仇故事里,见到落入网里的牺牲者那副可怜而又凄惨的样子,便干脆放弃了复仇,这种例子不胜枚举。可我却不是那样的懦夫。川村这些痛苦与我受过的苦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我不可动摇的信念。
    “川村君,你听着。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安装这种奇怪的装置,这用意你明白吗?你将被水泥块压成一块肉饼。并且,我要让同样被压成肉饼的婴儿尸骨紧贴在你的脖子上。我要把那可怕的父子肉饼给她、给那个生下那婴儿的女人看。她会多么惊恐啊。我不久就可以欣赏到她那副神态了。哈哈哈哈哈。”
    我发疯般地大叫大嚷。
    川村的痛苦是长时间的。天花板与地板相接触,足要一个小时。其间,他不得不一面支撑着像虫爬一样徐徐下降的天花板,一面慢慢地弯下腰,接着蹲下来,一会儿又坐下来,终于横卧着,直到被关在压顶的盘石下,骨头被架在压油墩子上,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只能哭喊着束手待毙。啊,谁受过这样大的苦?
    川村像是一只被扔到宰狗圈里的野狗,疯狂地又哭又喊。
    “啊,我为什么不快点儿死啊。杀了我吧。把刚才那把匕首还给我。开枪打死我吧。勒死我吧。杀了我吧……”
    种种哀求和诅咒断断续续地从视孔里传了出来。
    水泥天花板下降到一半的时候,操纵机器的志村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他面如土色,满脸是汗。
    “老爷,我实在于不了。请您发发慈悲,把我解雇了吧。”
    他呼呼呼呼地直喘粗气,要求我解雇他。
    “害怕了吗?”
    我冷冷地问。
    “是的,我害怕。比起他来,倒是我不想活了。”
    “我不勉强。不必让你也受这样大的痛苦。你干得不错,现在就解雇你。这是一点儿小意思。”
    我把事先带到殿堂里的折叠式皮包递给了志村。那里面装有十万元钞票。
    志村离去后过了十分钟左右。一度接通电源的机器,虽然他不在,仍不停地运转。
    我站在那个视孔前,盯着一件奇妙的东西。
    那是从视孔里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腕。
    人求生的欲念是惊人的。川村竟想从那仅有三寸大小的视孔里逃生。不管可能不可能,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他抓住了那个小小的窟窿。
    他起初想从那儿伸出脑袋,可是视孔里露出来的那张脸却一点点地下去了。水泥天花板已经下降到视孔的平面,强有力地把他的头压了下去。
    头已经不行了。可是还有一点儿缝。川村从那缝里伸出了右手。光手腕逃出去也好。多么执着的欲念啊。
    手腕渐渐地被勒住了。
    五根手指在空中乱舞。手腕像只生物一样痛得乱扭。
    接着,一阵垂死挣扎。
    五根手指紧握在一起,随即痉挛了二三次,便无力地松开了。与此同时,伸得笔直的手腕像火车的信号器一样软绵绵地斜吊下来。
    诡谲的诺言
    我把奸夫川村义雄同他的私生子在巨大的汽缸里压成了肉饼。复仇事业圆满地完成了一半。可是还剩下奸妇瑙璃子。随心所欲地折磨那个漂亮的卖淫妇,才是我复仇的最大目的,才是在墓中复苏的白发鬼(47)的最后愿望。
    打个奇妙的比方,就像孩子吃东西时,把最好吃的放在后面,先吃不好吃的一样,我先干掉了并不那么重要的川村义雄,把关键的瑙璃子留在后头玩赏。对她我可是慎之又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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