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那子的语气,多半是在拒绝阿馨的请求,阿馨听了有点不悦,但很快就爽朗地说:“那就算了。我不拜访八代先生了。我和鱼津先生商量,拜托别人吧。”她这口气,好象这件事也是她自己的事一样。
此刻,美那子对坐在眼前的这个拘谨的,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姑娘感到了不安。这种不安已在内心急剧地膨胀起来了,但是,她还没有弄清楚它的来由。
美那子重新仔细地打量着阿馨。她脸色黝黑,但正因为黑,双眼才更显得炯炯有神;五官端端正正;几乎没什么打扮,假如打扮一下,那一定会越加丰韵袭人。身材苗条,而在苗条中,隐藏着某种敏捷的气质。
她的服装是简朴的。和肤色相比,衣服的色彩有点不太和谐。然而这不太和谐的灰色,却又充分地衬托出阿馨的青春和纯洁。在美貌这一点上,美那子觉得自己从哪方面来比较,都再也及不上阿馨了。
阿馨刚才说过要和鱼津商量决定。她是有可能照自己说的去找鱼津,同他商量,然后选定帮助试验登山绳断口的人的。
美那子想起了鱼津的话——如果想带世上的谁去看看冬季山上的冰壁(112),那就是她。可现在,她觉得这句话已经变得渺茫、无力了。
现在美那子对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羚羊般的年轻女人感到敌意了。看来,这个女人,只要自己心里想到的,都会付诸于行动。很明显,她已经爱上鱼津了。
“我是刚刚和鱼津先生分手的。”美那子说得若无其事,内心却有意要她知道。
果然,阿馨“哎呀!”地叫了一声,“您见过他了?今天?”
“嗳,就是刚才。”美那子注视着阿馨,看到她脸上掠过一道痛苦的暗影,接着痛苦的脸变成了哭丧着的脸,然后又突然变成了假装不在乎的脸,而最后这个表情,又勾起了美那子的妒忌。
“咱们离开这儿吧。”美那子说。
六月底的一个星期六下午,鱼津在公司伏案工作。
“喂,鱼津!”常盘大作叫他。这之前,常盘手拿电话筒在和人对话,他是说到一半的时候,从耳边移开电话筒,叫鱼津的。
鱼津走到了常盘的办公桌前。常盘问他:“你今天一直在办公室吗?”
“在的。”鱼津肯定自己今天没有必须外出的工作之后作了回答。
“一直到傍晚?”
“是的。”
于是,常盘再次拿起电话筒:“他说整天在办公室。请随时打电话来好了。谢谢您了,他本人也一定会高兴的。”说完,放下电话。“我托人搞的登山绳断口的试验,看来有结论了。那位搞试验的人,说今天要打电话给你。”
常盘什么时候,托谁试验的,鱼津根本没听说过。然而他把这问题暂且撇在一边,抢先问最关切的事:“结果到底怎么样?”
“至少可以消除对你无谓的误解,夫人是这么说的。”
“夫人?”鱼津不由得惊问了一声。
“就是八代夫人呀。”常盘的语气极为平淡。
鱼津想:那刚才的电话,就是八代夫人打来的罗。
“到底谁做的试验?”
“大概是八代先生认识的一个什么公司的年轻工程师。我没告诉你,是这样的:大约十天以前夫人来商量,说要托她丈夫八代教之助推荐一位搞试验的人,问我怎么样,我立刻同意了她,而且立即让她把那一截登山绳拿走了。”
鱼津好似还不理解,常盘又接着说:“倒是请八代先生认识的人试验好。教之助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他不会因为以前自己搞过试验而计较这些。事实上,结论看来不是对你不利。八代夫人这女人也很不错。她很理解教之助先生,是很有眼力的。她完全相信丈夫的人品。当然罗,妻子理解丈夫是理所当然的。”
常盘如此夸奖八代夫人,听起来有弦外之音,仿佛在告诉鱼津:他们之间可没你介入的半点余地哟!
下午四点钟左右,做登山绳断口试验的名叫佐佐的年轻技术人员,打来电话给常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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