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抱着掸子,和友好的人们道别,登上了回程的飞机。当时正值初夏,眼前蓬蓬松松的一团让我感到很热。
当时去日本的飞机并不是每天都有,所以我先从纽约飞到旧金山,在旧金山待上一天,第二天乘飞机经由夏威夷回国。在旧金山迎接我的人看到一堆掸子在动,立刻认出了我,向我打招呼。原来纽约办公室的人给他们打过电话,说“掸子要过去了”,所以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我。
还有一天才启程,我又到街上闲逛。我住的宾馆还是来时的那家,眼前的风景还和来时一样。我走着走着,又来到那个杂货店门前,店里依然排列着那天让我感动的掸子。这时,我终于想到:
“我其实不用当时就买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还要再回到这里,所以回来时买不就好了吗?那样我就不必在长长的旅行中这么辛苦了。
我深切地反省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而且,大概由于我老拿着掸子四处奔波的缘故吧,我的掸子似乎有点脏乎乎的,形状也被压扁了,比起现在店里摆着的掸子来,样子要糟糕很多。店里的大叔走了出来,大叔似乎还记得我,看到我一直盯着掸子看,问道:
“你还需要掸子吗?”
他一定觉得我是一个执著的掸子爱好者。
我想“大叔一定不会想到,这些天来,我抱着那堆掸子进行了这么长的一次旅行”。
我摇了摇头。
“约翰万次郎从美国回去时,给妻子带了照相机做礼物,给妈妈带了缝纫机,比起来,我的礼物实在太拿不出手了。”
将近三十年过去了,当我骄傲地说“我第一次来美国时,就是圣劳伦斯水道开通的时候”,美国人都会张大了嘴巴,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多少岁了?”尤其对于年轻人来说,他们以为圣罗伦斯水道就像横越美国大陆的铁路一样古老,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开通了的。
那些掸子作为这一场笑话的纪念品,直到最近还放在我的家里,但颜色已经完全变了,成了灰色,像老太太的头发似的。那种光彩夺目的颜色,仅仅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了。
①胜海舟(1823~1899),日本江户末期的政治家,通晓兰学(即西方的学问)和用兵学。福泽谕吉(1834~1901),日本近代杰出的思想家、教育家,庆应义塾大学的创立者。1860年,以胜海舟为舰长、包括福泽谕吉在内的日本代表团乘坐军舰“咸临丸”横渡太平洋,访问了旧金山。
很久以前,我就想去看看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建造的Neuschwanstein城堡(新天鹅堡)。这位年轻的国王在十九世纪末叶,突然在湖光山色之间建造了一座中世纪式样的浪漫城堡。我从年轻时就憧憬着去看看那座城堡,那里融入了路德维希二世自己的设计,每个角落都体现出他的趣味,美得让人不可思议。路德维希二世一生中建造了数座这样的城堡,有人称他为“疯子国王”,但也有人热爱他,认为他是“无与伦比的艺术理解者”。他发现了音乐家瓦格纳,对瓦格纳的才能给予了最高评价和最慷慨的帮助,使瓦格纳的许多歌剧得以成功。总之,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神秘的人。他是当时欧洲最年轻的国王,据说他俊美的容貌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可是当他四十岁左右溺水而死之时,据说已经变得很肥胖,牙齿也掉了,非常难看,过去的俊美已经了无痕迹。这些传说都让我激动不已。有关的电影和各种传记也很有意思。“Neuschwanstein”就是“新天鹅堡”的意思。在路德维希二世的一个房间里,有装饰着华盖的床,还有许多模仿天鹅的家具,连卫生间的水龙头都做成天鹅嘴的模样。在城堡里———不是庭院、而是建筑物里面———有装饰着灯光的钟乳洞,还有上演歌剧的大厅,歌剧专为路德维希一个人演出,由瓦格纳亲自指挥。
我决定去看看新天鹅堡,过去仅仅从书本上憧憬的地方,现在我要亲眼去看了。三年前的夏天,我在访问了非洲的坦桑尼亚以后,和大家商量好休假一周,从慕尼黑出发去新天鹅堡。和我一起主持电视节目《前十名》的久米宏先生说“我也要去”。既然如此,我们索性申请做一个节目,由《前十名》的主持人从慕尼黑开始两人的TBS(电视台名)冒险旅行。于是我们在慕尼黑会合,久米先生也安排好时间表,和夫人计划了双人旅行,在慕尼黑中途下车。因为是现场直播节目,主持人在慕尼黑的街道上进行节目录制。我和久米先生开车去新天鹅堡,在城堡里的部分用录像机拍摄,同时进行播放,这是我们的录制计划。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黑柳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