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问谁要呀?”
尼克这时已经坐了下来,妹妹坐在他的膝头上,拿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头短发在他的脸蛋上偎偎擦擦。
“问窑姐儿里的那个女王娘娘要呗,”她说。“你知道那家酒馆叫什么名儿吗?”
“不知道。“
“叫‘皇家十元金币旅馆商场’。”
“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当窑姐儿的随从。”
“窑姐儿的随从又是干什么的?”
“喏,窑姐儿来来去去,给她在后面提长裙;她要上马车,替她开车门;她该去哪个房间,给她带个路免得走错。大概跟女王身边的侍从女官差不多吧。”
“当随从对窑姐儿怎么说话呢?”
“只要不是失礼的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且说个样子我听听,兄弟。”
“比如说吧:‘哎呀,小姐,像今儿这样的大热天,哪怕就是做只鸟儿待在描金笼子里,也肯定是累得够受的。’就是这一类的话。”
“那窑姐儿怎么说呢?”
“她会说:‘话是不错。不过那也自有一种乐趣。’因为我给她当随从的这个窑姐儿,她的出身是很卑微的。”
“那你又是什么出身呢?”
“我是一位忧伤的作家的妹妹,不,是弟弟,我有良好的教养。所以我很受那女王娘娘的欢迎,那帮窑姐儿也都很欢迎我。”
“蒙汗药你弄到了没有呢?”
“当然弄到啦。她说:‘小甜甜,这灵丹妙药你就拿去吧。’我还说了‘谢谢’呢!她还说:‘请代我向你那位忧伤的哥哥问好,他什么时候要是到席博伊根来,可要请他上我们的商场里来看看哟。’”
“你给我下来吧,”尼克说。
“那商场里的人说起话来就是这个腔调的,”小妹说。
“我得做晚饭了。你不饿吗?”
“晚饭我来做。”
“不,”尼克说。“你管你说下去。”
“你看我们会过得愉快吗,尼基?”
“我们这不就过得挺愉快的吗?”
“我为你做的事还有一件呢,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听?”
“那是在你决心剪掉头发、干点实际的事情以前咯?”
“这件事也是挺实际的。你听我一说就明白了。你做晚饭的时候我亲亲你不碍事吧?”
“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你到底还要为我做件什么事?”
“可我昨儿晚上偷了威士忌,我真担心我这是道德堕落了。你倒说说,就干了这么一件事,能不能算是道德堕落?”
“不好算。反正那啤酒是已经开了的。”
“这话也是。可我把空了的小酒瓶连同有酒的大酒瓶一起拿到厨房里,给小酒瓶满满的灌了一瓶,手上不小心溅到了一些酒,我就用舌头把酒舔了,当时我就想这一舔我八成儿是道德堕落了。”
“你觉得酒的味道怎么样呢?”
“凶透啦,而且怪得很,还有点叫人恶心。”
“这就说明你并没有道德堕落。”
“哎,那可好,因为我要是道德堕落了的话,对你又怎么起得了有益的作用呢?”
“这我也说不来,”尼克说。“你到底还要为我做件什么事?”
他已经把火生好,平底小锅也已搁在火堆上,熏肉片正一片片往锅子里放。妹妹双手合拢抱住了膝头,在一边看着。尼克看她放开了手,一条胳膊往下伸去,使劲一撑,两条腿就直伸了出去。要做个小子,她什么都得学起来。
“我还得学这两只手该怎么放。”
“只要别去拢头发什么的就行。”
“这我知道。不过要是眼前有个跟我同样年纪的男孩子能让我照式模仿,那就好办多了。”
“模仿我好了。”
“能模仿你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是不是?可你该不会笑话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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