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切都已准备停当,打算出发了。心里想:这丫头到底上哪儿去啦?可是再一想:别冒火嘛。不是你让她慢点儿的吗。你急什么呢。可是心里还是直发急,为此他生气自己的气来。
“来了来了,”妹妹说。“对不起,我去了那么久。我大概走得太远了。”
“没什么,”尼克说。“我们走吧。猪油桶你带上啦?”
“嗯,连盖子都带上了。”
他们顺着山坡向下走去,来到了小溪边。尼克朝溪流上游仔细观察了一阵,又把山坡上下一打量。妹妹只顾瞧着他。她把桶子都放在一个面粉袋里,拿另一只面粉袋一系,搭在肩上。
“你不带一根钓竿吗,尼基?”她问他。
“不带。要钓鱼的话我就现砍一根。”
他手里提着枪,走在妹妹的前头,跟小溪始终保持着一段小小的距离。这架势就是在打猎了。
“这条小溪真怪,”妹妹说。
“我见到过的小溪就数这一条最大了,”尼克对她说。
“说是小溪却又这样深得吓人。”
“这条小溪不断有新的水源,”尼克说。“而且还通着岸下,通得可深哩。水也怪冷的,小妹。不信你碰一碰试试。”
“咦,可不,”她说。冷得指头直发麻。
“太阳一照才暖和一点,”尼克说。“可也暖和不了很多。我们就慢慢儿一路走一路找东西打吧。再往下走有个地方就有浆果采。”
他们沿着小溪走去。尼克一路端详着沿岸的地面。他看到了一只水貂的足迹,指给妹妹看了。他们还看见几只小小的红冠戴菊莺在杉树林里捕食昆虫,一纵一跳,敏捷灵巧,见兄妹俩走过去也不躲开。他们看到雪松太平鸟是那么文静娴雅、气度高贵,行走的姿势是那么优美动人,翅膀上和尾巴上覆羽处那火气般的星星点点更是迷人。小妹见了还说来着:“这种鸟儿真是美到了极点了,尼基。这世界上绝对不会再有更美的鸟儿了。”
“长得就跟你的相貌一个样,”他说。
“得了吧,尼基。别开玩笑了。我看到雪松太平鸟,心里只觉得又激动、又高兴,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种鸟儿打个盘旋轻轻落下,走上几步,那个姿态可真是又气派,又文雅,又友好,”尼克说。
他们又继续往前走,突然尼克把枪一举,妹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哥哥的目标是什么,枪声已经响了。随即就听见了一只大飞禽掉在地上拍着翅膀乱扑腾的声音。她看见尼克接连按动枪机,又打出来两发子弹,每次枪响之后总能听见柳林里又是一阵翅膀乱扑的响动。紧接着只听见扑棱棱哄的一下子,从柳林里突然窜起一群褐色的大飞禽,其中有一只飞出了才不多远,就在柳树上落下,歪起了那有羽冠的脑袋,弯下了脖子里的那一圈羽毛,瞧着这边地下那几个还在折腾的同伴。在红柳树上居高下望的那只飞禽长得又美丽又丰满,个头又特别大,朝下探出了脑袋,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尼克就又慢慢举起枪来,妹妹却悄声说:“得了,尼基。别打了。我们这就够了。”
“好吧,”尼克说。“这一只你打好吗?”
“不要,尼基。我不想打。”
尼克走进柳林里,捡起那三只松鸡,拿枪托把它们的脑袋一一砸过,拿去摊在青苔上。妹妹用手摸了摸,还挺暖和的,只只都是胸脯丰满、羽毛美丽。
“你就等着吃吧,”尼克说。他心里快活极了。
“我现在倒为它们觉得难过呢,”妹妹说。“它们本来也跟我们一样,早上过得快快活活的。”
她仰头看了看还歇在柳树上的那只松鸡。
“瞧它的样子的确有点傻乎乎的,这会儿还在往下直瞪眼呢,”她说。
“每年这个季节的松鸡,印第安人管它们叫笨鸡。它们总要尝过了挨打的滋味,才会学得乖一点。这种松鸡其实还不算真的笨鸡。有的松鸡就怎么也学不乖。那叫柳树松鸡。⒌眼前的这种松鸡叫披肩松鸡。”
“我们可别学不乖才好哇,”妹妹说。“你去把它赶走了吧,尼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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