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甭说啦,波茨,”梅德琳说。“斯大林不过见机行事,进入芬兰以便改进他对抗德国的战略地位。”
“当然,”华伦说,“道义不去管它,处在他的地位,这是一次非常精明的行动。”
波茨非常会心地微笑了,他的眼珠简直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当然,他不是昨天刚生下来。只要社会主义国家有一点实际行动,帝国主义者总是怕得要命。他们以为那是他们独享的特权。”
“这次进攻竟一败涂地,你又怎么解释呢?”
“噢,你相信资产阶级报纸的宣传吗?”波茨说着,使劲朝他眨了眨眼。
“你以为俄国人真的打了胜仗?”
“嗨,那些关于什么穿白制服的芬兰滑雪部队的种种无稽之谈真叫人世气,”波茨说。“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俄国也有滑雪部队,也有白制服么?可是你却偏偏听信《纽约时报》的宣传。”
“炖肉真好吃,”杰妮丝说。
“我放了好多丁香花苞,”梅德琳说。“可别吃着了。”
华伦和杰妮丝吃完饭,就即刻上戏院去了。他从彭萨科拉到这里来休假七十二小时,杰妮丝从华盛顿来跟他会面;跟梅德琳一起吃晚饭是他们在长途电话中最后商定的。他们走了以后,梅德琳裁她的衣服,波茨洗盘子。
“天哪,现在怎么办呢?”走到街上时,华伦说。戏院离这里只隔几条马路。下雪了,不可能叫到汽车,他们只好步行。“弄一支鸟枪来?”
“做什么?解脱波茨的痛苦吗?”
“我想强迫他跟她结婚。”
杰妮丝笑起来,紧紧挽住他的手臂。“他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亲爱的。”
“是吗?”
“不可能。你的小妹妹还完全是个孩子。”
“老天爷,一点不错。曼哈顿的红色火焰。真他妈的没法说。我还写信告诉家里说我要去看她。现在我怎么说好呢?”
“你就给你父母亲写信,说她一切都好。实际上也是这样。”
他们低着头朝前走,风卷着雪花直朝他们脸上扑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杰妮丝说。“别替你妹妹担心。说实在的,也不必要。”
“我在想这场战争把我们一家人都拆散了。我是说,我们也经常分散在各地,”华伦说。“因为我们是军人家庭,也习惯了,可现在不一样。总觉得没有着落。人人都在变动。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团聚在一起了。”
“所有的家庭迟早都要变动,要分散,”杰妮丝-拉古秋说,“拆散以后各自成为一个新家庭,开始生活。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一种非常可爱的安排。”她用脸偎着他,呆了一会儿,雪片落到两人暖和的面颊上。
“帝国主义者争夺国外市场,”华伦说。“我希望在爸爸回来之前,她能把那人摆脱掉。要不然爸爸非把无线电城捣毁不可。”
“拜伦!”
杰斯特罗博士叫了一声这个名字,倒抽了一口凉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照往常一样,坐在草坪上,腿上盖着一条蓝毛毯,肩上披着灰围巾,膝上放着一块写字板和一本黄色的拍纸簿。从锡耶纳山谷吹来习习的凉风掀动着杰斯特罗的本子。朦胧中,在这座围着红墙的城市周围,起伏的山峦上葡萄园星罗棋布,山顶上是黑白条相间的教堂,这一派肃穆的景色很象古老壁画里中古时代的锡耶纳。
“埃伦-杰斯特罗,你好。”
“我的天,拜伦!你这样让我大吃一惊,我发誓要一个星期才能把精神恢复过来!我们吃早饭的时候还谈起你。我们俩都肯定你这时准在纽约了。”
“她也在这里吗?”
“当然啦。她在楼上图书室里。”
“那么,对不起,先生,我能先上去一下吗?”
“去吧,去吧,让我镇静一下。噢,拜伦,你告诉玛丽亚说我现在想要一点浓茶。”
拜伦三脚两步奔上大厅的楼梯,来到图书室。她穿着一件灰毛衣和一条黑裙子,站在书桌旁边,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很大。“天哪,真是你!除了你,没有人象这样上楼梯的。”
“是我。”
“见鬼,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得找个工作做呀。”
“你真笨,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们说你要来?”
“呃,我想我还是直接来好一点。”
她走到他面前,迟迟疑疑地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长长的手指发干,而且冰凉。“不过你气色好多了,体重看来也增加了些。”她说着,又突然很不自然地走开了。“我应该向你道歉。那天在科尼希斯贝格我心情特别坏,有冒犯你的地方,实在很抱歉。”她离开他,又回到书桌旁边坐下。“呃,我们可以留你在这里工作,不过象你这样突如其来,总不能叫人高兴。你现在明白了吗?”她又继续打字。就好象他刚进了一趟城回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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