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我想我首先得用一段时间看公务方面的东西以方便工作。”
“那是当然。好了,我走啦。”德·弗里斯昂首直视他的继任者。奎格与他的目光对视了片刻,然后将手伸给德·弗里斯。
“祝你在新岗位上官运亨通。”
“就算我真能如愿。你得到的这艘舰也不错呀,奎格,而且还有一帮好水手。”
“但愿我能驾御得了他们。”
德·弗里斯粲然一笑,犹豫着说:“我很想知道你是否认为这不是一个相当草率的安排。”
“唉,我十分理解,”奎格说,“你在前方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不是那么回事。你在有些军舰上能够做到的事情,在别的军舰上就做不到,”德·弗里斯说,“我只跟你说,这些该死的旧军舰该拿去熔化掉做剃须刀片了。它们摇晃颠簸得太他妈的厉害,发电设备已完蛋,所有机械都陈旧不堪,而且水兵们像动物一样挤在一起。这些锅炉房是海军里仅存的,烧锅炉的士兵不得不在高温下工作。倘若出了任何一点差错,反卷的热气足以把他们全都杀死。水兵们知道他们在同什么打交道。奇怪的是,这些疯狂的混蛋大多数都喜欢这种工作。他们之中只有极少几个该死的家伙打报告请求换换活儿。不过,他们必须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办事。看着他们,这简直是无赖汉组成的海军。但只要放手让他们去干,他们就一定不负所望。他们与我共渡过一些难关——”
“好啊,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些详情,”奎格说,“那艘小艇是不是在等你呢?”
“我想是的。”德·弗里斯掐灭香烟,打开房门。
“惠特克!帮我拿拿行李好吗?”
威利正在过道上系枪弹带,两个司务长的助手拿着德·弗里斯的提包走了上来,德·弗里斯在他们后面跟着。
“小艇在哪儿呢,威利?”
“啊呀,我原以为您4点才走呢,长官。我刚才派它到‘弗罗比歇尔号’交换影片去了。10分钟后回来。真对不起,长官。”
“不碍事儿。把提包就放这儿吧,弟兄们。”
“是,长官,”司务长那两个助手说,“再见了,舰长。”
“可别给新舰长往舰桥上送那种冷咖啡了。”
“记住了,长官。”那两个黑人小伙子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回答道。
德·弗里斯一只脚踏在一根救生索上凝望整个港湾。他身着蓝色戎装显得异样地威武。在后甲板上刮油漆的水兵们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并低声议论他。迫于和他前任舰长之间的尴尬关系,威利觉得自己必须找几句话说说。“感觉怎么样,长官?”
“感觉什么怎么样?”德·弗里斯说,连看都没看他。
“哦,离开这艘军舰,在呆了——多久之后——5年多了,不是吗?”
德·弗里斯歪着头冷冷地审视着威利,“是我一生中最他妈的快乐的时刻了。”他气哼哼地说。
“我希望您得到一艘好军舰,长官。”
“我是该有一艘好军舰了。”德·弗里斯走开,缓步向舰艉而去,还低头看了看他的皮鞋。这时,一群上士和下级军官从厨房旁边的通道里走了出来。他们看着这位前舰长朝他们走来,其中那年龄最长的上士,一个肥胖、面相憨厚、名叫巴奇的水手长,挺着大肚子走到他面前说:“请原谅,舰长。”
“又怎么了?”
巴奇摘下他那油腻的咔叽军帽,露出光秃的脑袋,将那顶帽子在手里揉搓了一阵,又戴在头上。“是这样的,没什么,长官。只是几个人凑起来弄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长长的扁平盒子,打开后,里面现出了一块银质手表。德·弗里斯瞪眼看了看那块手表,又环视那些局促不安的水兵。
“这是谁的主意?”
“唉,大家一起的,长官。”
“那么,大家一起都是他娘的笨蛋。我不能接受这东西。这是违反海军条例的。”
巴奇无助地看了看其他人,“我跟他们说过了,长官。可是我们以为——”
一个头发散乱的高个子船舶修理工——德·洛契开口说:“您并不总是按条例办事的呀,舰长——”
“那正是我该死的麻烦所在,”德·弗里斯说,“我在海军这个无赖汉里呆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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