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吗?我付清你的工资,然后你就离开?我付清什么?”
“你欠我的钱。”
“啊哈。现在谈第二点。你就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一旦钱存入我在瑞士的账户,我就乘飞机飞往委内瑞拉。”
“委内瑞拉?啊哈!事情清清楚楚!你在那儿始终有个基础。那儿有我们的老朋友阿龙索。”恩格尔的声音里充满嘲讽,可是在它的后面隐藏着另外一种东西。“总之,这个年老、善良的阿龙索已经赚够了钱。由于我们的帮助,他已经挣了一大笔钱,比所有其他强盗一样的进口商人挣的钱加起来还要多。是谁帮他挣到这笔大钱的?说吧,谁?!”
霍赫斯塔特沉默不语。
“一个更简单的问题,约亨。谁?你——还是我?”
霍赫斯塔特想站立起来,但仅做了一个徒劳的动作——太晚了。这时他感到自己跌倒了……然后是疼痛!一阵剧烈的疼痛涌上他的后脑勺,消失在一声金属般的吼叫声中。世界变得黑暗了。霍赫斯塔特试图滚向一边,但没有成功。恩格尔把椅子踢翻了!他把你像一只狗一样扔到了石块地上!他现在知道了这点。我的头,啊,我的头……
他不想睁开眼睛,可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顺着棕色的、肌肉发达的、在他的上空跨开的两腿往上看,看到了恩格尔那黑白相间的和服,再往上看,他看到了恩格尔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它正发出狞笑,这是一个魔鬼发出的狞笑。仿佛这一切还不够似的,他还用沾满灰尘的、起茧的脚狠狠地踢霍赫斯塔特的下颚,把它踢到一边去。
“你还是我,约亨?”
霍赫斯塔特因痛苦而呻吟着。
“感到痛?是吗?”
“你……你……”
“是的——我!你以为这会给我带来乐趣吗?你要记住,你怎样对待我,我也怎样对待你。或许你曾指望,我会对你的美妙的计划表示祝贺吗?”
他迅速地重新把椅子扶起来,朝霍赫斯塔特看了看,把他拉了起来,推进了椅子里。
“我的头……”
霍赫斯塔特的眼里噙着泪水。他感到忍无可忍,不禁大哭大叫起来。“你疯了吗?我会得脑震荡的……”
“胡说八道。脑震荡?你有个肿块。坐到背阴的地方去吧!不,到洗澡间里去吧,把你的头在水里洗一洗。然后我们再继续谈。我们的事还没有完,我们两个……”
霍赫斯塔特转回来的时候,湿透的黑发贴在脑盖上。面部皮肤已不再是苍白的,而是淡黄色的,宛如褪了色的纸的颜色。他用左手把一块毛巾压在后脑勺上。
恩格尔友好而同情地看了看他。“你的脑震荡怎么样了?”
霍赫斯塔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不想坐下吗?”
霍赫斯塔特一动不动地站着,恩格尔在一旁微笑。过了一会儿,霍赫斯塔特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得很轻,以致恩格尔得费力地去理解他的话——是的,很费力,但他理解霍赫斯塔特,因为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衬衫领子潮湿的瘦子所说的话,使他的神经进入战备状态。霍赫斯塔特说,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在他看来是一种长期发展的合乎逻辑的结果。为此,他得感谢恩格尔。因为现在一切都变得非常具体和清楚了。清楚其实只是认识的先决条件。此外,他也认识到,继续对他俩的处境说好听的话,等于是自杀。而他,霍赫斯塔特,早就替恩格尔受过了。他已经长期替恩格尔受过,可是现在这已经过去了……
“彻底地过去了,托马斯。”
托马斯-恩格尔玩弄他的金项链。他那呆板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
“这就是你所说的原则,约亨,”他心平气和地说。“现在我希望你说得更精确一些。”
“好吧。我非常精确地告诉你,托马斯。你欠我120万。不是德国马克——是美元。这也就是你按照协定答应给我的百分之十二的红利。在最近四年半里,这笔红利我分文没有看到。可是,在这四年半的时间里,我为了得到这点可笑的经理工资,为你策划出的蠢事效犬马之劳。你甚至从我的红利里拿出一部分钱,把它们当作贿金,慷慨地奉献给医院和研究所的那些头头,为的是让他们买下我们的血浆。可是你自己却从公司里抽走了每一个芬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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