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知什么地方他听到:“萨克森钢铁厂万岁!”
他摇了摇头,禁不住啜泣起来,泪水不住地夺眶而出。他感到自己堕入了无底的深渊,被由羞惭、耻辱和懦弱组成的漩涡卷走了……
他蜷缩在狭窄的机舱的最后一个座位里。这是一个单个座位。他曾让闲坐在小候机室卖酒柜台旁的飞机驾驶员扶他上公司的专机。这人只是点点头,仔细地从旁边打量他。这位飞机驾驶员似乎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是,当他想把手臂伸给莱斯纳尔,以便扶他上公司的专机的时候,他却拒绝了。千万别说话,这就是一切。别说话,别思考!
20分钟之后,康采恩集团的其他成员出现了。走在前面的是肥胖的维格纳尔,他身上的大衣在风中飘拂。他的身后跟着索尔桃,然后是巴赫曼,最后是莱卜许茨,此人是负责劳资谈判的专家和人事协调员。还须一提的是女秘书米勒-诺伊贝尔特,一个金发女郎,脚上穿着鞋跟细长的高跟鞋,她这人总是不易接近。就连小小的机场的上空呼啸而过的阵阵寒风,似乎也不会使她的发型受到什么损害。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舷梯,探头在机舱里寻找自己的座位,同时向莱斯纳尔挥手示意。他们个个紧绷着脸,同时表现出关心和泰然自若的神情。
当他们问候的时候,莱斯纳尔甚至于连手都不举。他朝窗外凝视。何时他才能最终摆脱这一切?
他独自陷入了沉思。他刚才又服了药片,所以感到自己的胃仿佛往下沉了一些,是的,仿佛腰身的下面什么也不再存在。
他独自陷入沉思。
雅可布-林德尔肯定会赶走他。是的,其他的人会告诉他的。他们会欢欣鼓舞地告诉他的!为了救自己,他们会把责任推给他的。
可是,这点也并不重要。
每个人关心的只是他自己,对吗,林德尔先生?
飞机终于开始移动了,很快便呼啸着飞过机场上空,然后开始穿过肮脏和灰色的云层。
迪特-莱斯纳尔朝窗外看去:图林根森林的支脉;左方不远的地方,想必是茨威考市,这座具有教堂和街道的偏僻村镇向一个山坡延伸。最后看一眼萨克森钢铁厂。从飞机上看下去,它是灰色的,微不足道的,像是个无实用价值的东西。现在,飞机的前方,近于白色的云在移动。
事情过去了,别再想它了。
他们飞行了50分钟。然后,在机翼的下面出现了厄尔丁森林的树梢。
索尔桃从自己的座位上移动了一下,把头转向莱斯纳尔:“现在怎么办,博士先生,我同您一道乘车去公司吗?”
莱斯纳尔摇了摇头,“你到维格纳尔那儿上车,我在城里还有点事要做。”
飞机着陆的时候,正好是下午5点40分……
雅可布-林德尔按了一下电话设备的电钮。“弗拉姆太太,莱斯纳尔博士已经来了吗?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林德尔先生。”
“他的助手呢?还有,他叫什么名字?”
“索尔桃。索尔桃先生恰巧在我这儿。他说,莱斯纳尔博士在飞机场开走了他自己的汽车。他告诉索尔桃,他在城里还得办点事情。”
“是不是这个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总之,在公司里是不可能找到莱斯纳尔博士的,林德尔先生。索尔桃先生也找了停车场,可是找不到他的车子。”
“那么,维格纳尔呢?”
“他同样不知所措。他无法解释这一切。”
“真的吗?他无法解释吗?我也无法解释。请给维格纳尔打个电话,真该死!不,请告诉他,他应该马上到我这儿来。还有,他必须把跟他一道去萨克森的全班人马也一同带来。”
雅可布-林德尔猛地靠到总经理沙发椅的黑色靠背上。然后他从沙发椅上一跃而起,大步穿过巨大的办公室朝窗子走去。ACS康采恩的总部设在第九层楼里。从这里向外眺望,可以看十字形的法兰克福高速公路,再往前看,可以看到沿伊萨尔河的森林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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