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机!”
图像逐渐消失了。
林德尔看了看周围的人。他把拇指的指甲贴在下巴上。“这人的确有病……”
索尔桃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必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林德尔先生。他完全精疲力竭了。他再也不对我们说话。他根本不能说话。总之,这是我们大家的印象。在飞回慕尼黑的途中,他也完全——我该怎么说呢——沉浸在默想之中。”
生病?林德尔想。该死的,莱斯纳尔怎么啦?听说他曾遭遇到一场事故。可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他为何从来也没有说过这件事?为什么,老天啊,他要是感到不舒服,为什么不让医生检查一下?他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一项任务?这一切真是太荒唐了!
“那好吧,索尔桃先生,还有你,维格纳尔先生,请你们留神一下,查明他现在何处。一旦查出什么,请马上通知我:你们也可以打电话到我家里。但是,你们首先要和莱斯纳尔的妻子联系。他迟早会在她那儿露面的。”
在由厄尔丁通往慕尼黑的机场高速公路上,交通繁忙。
莱斯纳尔在中间的行车道上行驶。横跨在高速公路上空的电子显示器,调节着车队的速度:50公里-40公里-30公里。
堵塞结束了,车子又能开动了——
扩音器里传出了音乐。迪特-莱斯纳尔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开了收音机。或许他希望,巴伐利亚无线电台会报道一些有关斯托尔贝克事件的情况,钢加工方面的危机和关闭工厂。可是,在慕尼黑有谁对这些感兴趣呢?
此刻,莱斯纳尔沉浸在由四个喇叭送出的古典音乐之中;这是某种忧伤的、斯拉夫式的、非常富于激情的音乐。也许是柴可夫斯基的?总之,这是某种他现在不需要的音乐,因为它太符合他的情绪了。他知道自我怜悯是一种陷阱,往往就像一部老电影,只会导致恐惧和混乱。他现在所需要的,是把问题搞清楚,如此而已。
当他伸出手臂,关掉收音机的时候,他左前方的一辆红色沃尔沃牌轿车突然离开自己的车道,肆尤忌惮地挤进他的车队里,莱斯纳尔大吃一惊,紧接着感到自己的心开始狂跳起来,额上冒出了汗,身体感到虚弱。
你已经经历了一次车祸。那是在六年以前。你前面那部车子,然后是一声轰响……不,你甚至不明白这轰响是怎么回事。你重新能够接受的第一件东西,是外科手术室的灯光。
可是,整个的不幸从那时开始了。
他向后靠,迫使自己平稳地呼吸。
然后,他窥见了一个空隙,脱离原来的车道,把车开到安全的地方,让所有那些精神失常的人从他的身旁飞驰而过。
他把头靠在软垫上。这场演出结束了。莱斯纳尔,这位“故障检修员”自己想开枪击中自己的腿。击中腿?击中两条腿。更糟糕的是:他不再想使用它们。当然,他现在得给林德尔打个电话。他肯定会大发雷霆,莱斯纳尔可是知道他的脾气的。那还用说吗?
还有汉娜呢?
这事也不着急。首先,他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他抓起汽车里的电话,轻轻地按了一下扬的电话号码。他没有和扬约定一个日期,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在慕尼黑着陆。而现在已经快到下午6点了。诊病时医生的女助手也回家了,扬自己在电话机旁。
“赫尔措克。”
“我是莱斯纳尔,老朋友,我是迪特。怎么样,现在虽然已经相当晚了,可是我还能顺便看望你一下吗?”
“你当然可以到我这儿来。”
“你已经有结果了吗?”
“有了。结果今天早上送来了。”
“怎么样?”
“这事我们以后再谈。时间……”一架刚好在机场起飞的飞机,轰隆隆地飞过高速公路上空,发出像货运列车那样的噪音。它那令人厌恶的呼啸声,打断了赫尔措克的声音。可是不久,他的声音又出现了:“总之,要是你能探望我一下,这会很好的。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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