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迪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要我告诉你吗?我认为这是错误的决定。错误不仅会是可怕的,而且会是非常愚蠢的。”
“你要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迪特。我的确不知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呢?”
“什么也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知道你害怕。”
“根本没有那回事儿。”
“可是你的确害怕!而且它又来了。它扑上去卡你的脖子……它要把你压碎。然后你就化为乌有。然后你还只知道一点:这世界疯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你的妻子?”
“你干吗不谈我的孩子?你为何只提她?”
“因为我没有孩子。”
“这可真好。你没有孩子,我真为你高兴。可是,正因为你没有孩子,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也许你是对的:这不会有好下场。可是,我不愿撇下我的孩子,也不愿撇下我的妻子。我不愿撇下她们,让她们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疯狂的世界上。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利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他再次说:“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你知道吗?对于这种想法,即你已经传染了她们,你已经传染了她们母女,你打算做些什么呢?告诉我吧,对此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高速公路。带状的混凝土公路的上方,像是露出了维拉那苍白的脸。维拉,维拉!
利欧的汽车驶过一道道弯和一个又一个的斜坡。突然,他前面又出现了一辆车子。在最后的时刻,利欧的保时捷车又放慢速度了。
利欧继续朝前疾驶,不停地加大油门。马达在歌唱。这是一首充满仇恨、充满极端可怕的仇恨的歌……
当利欧走进主编办公室的时候,奥尔森恰好在穿他那件旧的驼绒茄克。他穿得很费力,利欧帮他,一边再一次打量已经磨损的衣领和同样磨得光滑的袖子。这胖子让人在双时的地方缝上了椭圆形的皮补丁。他已经两次离婚,换过四家出版社——他可以和一切分手,就是不愿舍弃他的这些破衣烂衫。自从利欧认识他以来,他一直穿着那件茄克和那双结实的宽底鞋子。
主编转过身来,用他那双闪闪发光的蓝眼睛注视着利欧:“听着,利欧,我的姑娘们有没有告诉你,我得离开这里?我要去南德意志出版社。反正,我现在去那儿已经误点了。事情关系到我们报社的经营,我们将损失几百万马克。7楼的那个老疯子马勒尔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而这时你却来了……”
“是的,这个时候我来了。”
“那好吧。你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你的手稿在何处?”
“事情是这样的——我没有手稿。”
“你说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没有手稿,厄瓦尔特。”
奥尔森把时支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他脸上的那两只像射击孔一样的眼睛,突然变成圆形的窟窿,从中喷出绝望的目光。“这个时候你也来凑热闹?看样子我们报社里全是些疯子。这叫什么报社?这简直是一爿破烂小店!你说这些废话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还要叫我自己写不成?”
“米勒会替我写的。反正米勒是学医的,对这些问题他非常精通。另外,他的文章也写得不错。”
厄瓦尔特-奥尔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把他想要说的话暂时吞了下去。然后,他又开口说:“告诉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需要度假,10天,或14天。然后我得作出决断……”
“真的吗?休假之后你将作出决断?这真是妙极了!这真是妙不可言!你已经接触到这桩讨厌的事,而现在你想让我和我们的报纸背上这个包袱。要么我应该有怎样的看法呢?”
“随你的便。”
“随我的便?”
看样子奥尔森走路有些困难,因为他把他的安乐椅拉到自己身旁,然后躺倒在里面。他那肥胖的肚子上下起伏,双手交叉着放在它的上面,仿佛他得紧紧地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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