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欧不作回答,他心里只有疑问。从住宅的一扇开着的窗子里飘来了钢琴音乐。伊尔玛正在摆餐具,他想。
“您刚才说‘要把他干掉’?”
路德维希-基费尔又坐了下来。他把头转向利欧。“利欧,你所想的和我所想的完全一样。利欧,你是头一个也是唯一的听我说这件事的人。我已经决定要杀死他。杀死他和恩格尔……”
利欧试图吞咽,可是他的嘴大干了。他无法相信他刚才所听到的东西。
“是您?”
“是的,是我。”基费尔把哈佩尔的照片放回到信封里。“别这样看着我!你当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根本也不会相信我要杀死他们。可是,事情是会变化的。总之,我得坚持将近五天的时间。我会坚持下来的,这点你可以相信……”
沉默。利欧的耳朵里有一种细微的嗡嗡声,可是头痛已经消失了,像是被揩去了一样。他试图细细领会他刚才听到的事情。可是没有成功。那些概念像万花筒里的色彩一样相互交叠在一起:卡拉多尔,恩格尔的游艇,那所住宅……现在,那个名叫伯恩哈特-哈佩尔的人肯定住在柏林的某个地方——
而这里的这个幽灵,这个骨瘦如柴的路德维希-基费尔却打算……
此时,利欧感到一阵冷风从枞树暗色的荫影里朝他俩吹来。周围静悄悄的。他俩坐在他们的桌子旁边,就像坐在一个岛上。“……坐在同一条船上。”迪特-莱斯纳尔曾经这样说吗?迪特已经死了,他俩还活着……他终于明白了,不能听任命运的摆布,不能把一切看作是不可避免和不能改变的,不能让恩格尔和哈佩尔这个行贿受贿的恶棍逍遥法外……
“利欧,你愿意帮助我吗?”
利欧点点头。这个动作完全是自发的,像是出于内心的一种迫切需要。
“我曾经这样希望,利欧。”
基费尔慢慢地把手伸向利欧,感激地抚摩他的手。
“我们必须把他们干掉,”基费尔悄声地说。“相信我吧。这将会是改变一切的信号。我们需要这个信号。不仅我们,还有其他的人。可是,有个大难题……”
“什么难题?”
“这两件事要同步进行。如果是在同一天杀死恩格尔和哈佩尔,这将会对宣传媒介产生良好的影响。在这方面我已经有一些想法……现在我得回医院去了。在那儿我还要把这个问题好好地考虑一下。我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相信我吧……”
他拿起一片纸条,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拿去吧,这是医院的电话号码。你也许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辆笨重的越野车已经从公路上拐了过来,正爬上那些平缓地波浪式地向高山延伸的山丘。现在它消失不见了,随之又重新出现。这次它的身后拖着一片尘土,这尘土渐渐消散在玫瑰庄园入口处那两排高大的意大利柏树之中。
伊勒娜放下她的画报,把手放到前额上,以便挡住越野车反射过来的光。玛达勒娜每星期六都要从别墅管理者住的房子到伊勒娜这儿来,以便和她讨论晚间活动的安排。看到汽车驶入别墅,玛达勒娜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来啦!”
“谁来了?”
“哎呀,是我的老爸。你父亲派他到机场迎接客人。至于他去接谁,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也许我会知道,但我对此不感兴趣。”伊勒娜又埋头读她的文章。她读的是一份名为《呱呱叫》的西班牙消遣杂志,里面有一篇社会新闻,说的是西班牙王子是否只有一个女朋友。
她费力地读那些隐晦的西班牙句子。要是这样继续下去,要是她继续用德语和玛达勒娜交谈,她就还需补习西班牙语,这会使她的父亲托马斯大发雷霆。在帕尔马有一所德语学校,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她才被允许在那儿度过她的日子。在这里,大家都跟她说德语。有时候她突然想家,情不自禁地问自己:你到底在这里寻求什么?她把雨下个不停的家乡奥登瓦尔特和西班牙马略卡岛明媚的阳光进行了比较,以此解答她提出的问题。但是,这丝毫无助于克服她的思乡情绪。老天啊,她曾多么希望看到自己的父亲,多么梦想和他乘坐海盗2号游艇飞驰过那些海湾,多么希望和他一起生活在那些皮肤晒黑、快乐而单纯的人们当中,结识新的、富于生活情趣的朋友!可是她的一切希望统统落空了。她在这里的时候,托马斯经常在他豪华的别墅里举办无聊的社交酒会,和他那些怪里怪气的女人接待他的令人厌恶的朋友。按理说,他至少应该让她住在宾馆里。可是,她基本上是在寄宿学校里度过她的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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