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比利·马吉正是这样做的。女子把脸转移开去。
“你认识我才两天,”她说。
“两天宛如两年,”马吉说,“不久我就会对你说:‘你是谁的女友?’你便会抬起头望着我,眼里洋溢出万分喜悦,说:‘我是比利·马吉的女友。’所以在事态再向前发展之前,我要把一切都合盘托出——我必须告诉你这个比利·马吉是何许人。亲爱的,你即将就会承认你属于这个人。”
“你对未来的预测过于圆滑,”她说,“我说不准你的预测是否灵验。”
“绝对灵。不久前——天哪,也就是昨天——我问你是否读过一部叫《丢失的轿车》的小说,你说你读过,还说这本书写的不真实,呃,其实作者就是我——”
“噢!”女子惊讶地喊道。
“是的,”马吉说,“而且我还写过其他类似的小说。哦,我的灵感来自于一位穿沃斯牌长裙的暴发贵妇人,我的野心是拥有一辆红色跑车。我是站在书摊前的一个行吟诗人,向过路人说:‘给一分钱,先生。’写那类东西很好玩,而且也让我赚了用不完的钱。对此我不感到丢面子,因为一上来就写这些没什么不好。但有一天——我想可能是一则广告的原因——我突然对那类小说厌烦了,决定换一种写法——写真东西。我本以为是一则广告让我改变了想法,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是两天前你的一番话。”
“你难道是说,”女子低声说,“你上山来是为了——”
“没错,”马吉笑道,“我来这儿是为了彻底忘掉令人头晕目眩的离奇情节,忘掉在无人住的屋子里争夺珠宝的角逐,忘掉夜间的枪声和编织的情节中穿插的爱情。我来这里是希望——创造文学,如果我身上有文学细胞的话。”
女子无力地倚在秃头旅馆的墙壁上。
“哦,真是命运的嘲弄!”她大声说。
“我知道,”马吉说,“这很滑稽。我想这里发生的事都是为了引诱我。我决不能动摇。我要记住你讲的盲人姑娘的故事——那盏没点燃的灯。我要写出货真价实的东西,以便当你哪天说——这句话你肯定会说——‘我是比利·马吉的女友’时,你可以骄傲地说出。”
“我相信,”她悄声说,“我要是真说出这句话——哦,不,我的意思不是肯定会说”——因为此时他立即抓住了她的手——“我要是真说出这句话,肯定会带着骄傲说出。可现在——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你不晓得我干什么,从哪里来和为什么想要那个讨厌的金钱包裹。我总觉得——你的行为是秃头旅馆的气氛使然。即使冬天也是如此。男人们脚一踏上这块地方,无论碰上哪个女孩儿,就开始谈情说爱,而且就在这个阳台上——在那片树下。女孩子们就听凭他们谈,因为气氛就是这样。然后秋天到来,人人大笑一场,忘得干干净净。我走后,我们的秋天是不是也会接履而至?”
“绝对不会,”马吉大声说,“对我来说,这不是一种消夏的嬉戏。这是真正的冬夏之恋,亲爱的——也是春秋之恋——你离开后,我也跟着走,只在你身后十英尺。”
她放声笑道:“他们在秃头山也这么说——尤其在夏天快过去的时候,这是游戏的一部分。”他们已走到旅馆的一侧,连接配楼的地方。女子收住脚,用手一指。“瞧!”她呼吸急促地轻声说。
配楼的一扇窗子里闪过一束摇曳不定的烛光,宛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
“我知道,”马吉说,“那边有个人。不过相比之下他现在并不重要。这决不是夏天的游戏,亲爱的。现在的温度表就是证明,我爱你。当你走时,我也会随之而去。”
“那你写的书呢——”
“我找到了比秃头旅馆更好的灵感。”
他们在缄默中走了一会儿。
“你忘了,”女子说,“你说你知道钱在谁手里。”
“我会得到的,”他自信地答道,“我本能地觉得我会得到。在此之前我不想多说什么了。”
“再会,”女子说。她站在她房间的窗前。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屋里叫道:“是你吗,宝贝儿?”“我想再说一句,”女子莞尔一笑,“干我们这行的,最喜欢有跟在身后的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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