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回忆(1941-1945)(210)

2025-10-09 评论

  现在说说那件事吧。拜伦的消息来自莱斯里。斯鲁特,他现在是你们驻瑞士的公使馆里政治秘书。不久前娜塔丽和她叔父在一处叫做福隆尼卡的海滨胜地失踪了,意大利当局对此很恼怒,因为当局已经对他们显示了特别的宽宏大量。通过和日内瓦的犹太人组织的接触,莱斯里已经得到消息,他们得到了抵抗组织的援助,可能正在前往里斯本或马赛的途中。这些消息使拜伦打消了要去伯尔尼的念头,因为鸟儿们都已飞出了意大利Q他再上伯尔尼去也干不成什么事儿了。也许此刻一切都已顺利结束。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月前拜伦得到的消息。
  说起来这也是一件我觉得大惑不解的事,你们家的一个儿子会跟这位姑娘结婚,我老早就认识她了,在我知道世界上有你这么一个人之前。拜伦比我上次在夏威夷看见他的时候显得年纪大了许多。剃掉胡子是一个原因,因为他的嘴巴和下巴是很威严的。失去了哥哥使这个年轻人的性格更加坚强了。你也不妨说他现在是钢铁多了,水银少了。
  我还得告诉你,我们在好莱坞看见了你的家人。你太太说她要上夏威夷来和你一起住。我希望她已经到了,想来她一定已经向你细说了我和她的一次谈话。也许你会感到生气。我倒是认为应该让她知道曾经有过失掉你的危险。她直截了当地问我,你我之间是否有过什么事情,我如实跟她说了。她是不是配得上你对她的忠诚,这是一个无需再去想的问题,而你应该牢记在心的一点是,当战争爆发的时候,在她看来必定是一切都毁掉了。
  我在新加坡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黄种人吆叫着冲杀过来,你还顾得了什么。直到你从中途岛回来,这段时间是这次战争中也是我一生中最绝望的时刻;我看见你的两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感到我对你毫无用处,我们之间的事情也就完了。那样一来就更糟糕。
  在开罗这儿,人们因为隆美尔近在用尺而仍有风声鹤之感,但是你们经由好望角以及护航舰队取道马耳他海面直路行驶,支援我们第八军的源源而来的飞机、坦克和卡车,却使此间人心大振。韬基直接从丘吉尔口中知道——温尼在本月内两次匆匆路过这儿,以致使谣言纷起——比起你们象尼亚加拉大瀑布一样倾泻给俄国人的装备来,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满桶水里的一滴。你的同胞们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生产出这许多东西来的,我可不知道。你什1的国家真叫我觉得不可思议:仙境般无忧无虑的国度,容光焕发、活力充沛、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不是沉溺在忧郁悲观的深渊中,就是象欣喜雀跃的儿童一般游戏作乐,要不然就象入地狱的鬼魂一般苦苦工作,而你们的报纸则是无休止地指摘政府,宣称你们的制度不可救药。我丝毫不比特罗洛普②和狄更斯他们二位更加懂得美国是怎么回事,而只知道它正在日新月异地显露一桩桩奇迹。
  伦敦情况不佳。闪电战的毁坏,修复进展迟缓。天气湿热,配给日减,人们在断垣残壁间艰难度日。知悉内情的人都因德国潜艇肆虐而感到胆寒。我相信这对你并非秘密;维克多,自从你们参战以来,它们击沉的船只已达三百万吨以上。单单六月份它们就击沉了近一百万吨。照这样下去,你们将搞不成对欧洲的进攻,我们也无法长久坚守下去。大西洋正变得无法通航。这是一场希奇古怪的灾难,叫人不露形迹地窒息而死,你所能看到的只是英国人身体越来越瘦,各种车辆日益减少,脸色枯黄日甚一日,到处都在发出刺鼻的腐味,失败情绪在白厅蔓延滋长。媾和的谣言已经出现。托布鲁克失陷之后,丘吉尔经过一项不信任动议的表决没垮台,但这是给他的一次红灯警告。麦考利式的豪言壮语不能使他再维持多久了。
  托布鲁克的易手虽使伦敦蒙受重创,但和这儿埃及相比,却是不可同日而语。我们没有碰上最严重的时日,但是听说那一阵子简直就和法国沦陷的时候一样。隆美尔利用他在托布鲁克缴获的大批辎重,加足了燃油,重新装备了武器弹药,沿着海岸浩浩荡荡,长驱直入。他在阿拉曼暂时停留的时候,离开亚历山大只有两小时的汽车路程,此间的政府机关、军事总部、豪富巨子都纷纷向东逃往巴勒斯坦和叙利亚,所有的火车和大小车辆都用上了。徒步出去的无财无势的人们充塞道途。各处城市都严格实行宵禁,饭店旅舍都已人去楼空,大街小巷行人绝迹,办公大楼门可罗雀,歹徒趁火打劫,巡逻队动辄开枪杀人,完全是一片兵荒马乱景象。这种情形是难以通得过严厉的检查制度而得见诸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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