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回忆(1941-1945)(420)

2025-10-09 评论

  “但是你怎么会想着要问这件事?你又收到什么匿名信了吗?”他没回答。她抓住他两只手,笔直望着他的眼睛。“好吧,听着。有次在一个大跳舞会上——我不记得是为什么事开的了——我碰见了罗达;有一个穿陆军军服的花白头发、高个子的男人陪着她。很凑巧,也很正常。对不对?她作了介绍,好象是姓彼得斯。就是这么回事。其他什么也没有啦。女人去参加舞会总得有人陪着,帕格。你那么突然地问我,叫我吃了一惊,要不我马上就把这告诉你了。”
  他犹疑了一会,又说:“我看还不止这些吧。”
  帕米拉朝着他发作起来。“帕格。亨利,我们的这些短暂的会面是很浪漫的。我坦白承认,我跟你一样疯疯癫癫。我实在没法子。我掩饰不住。我也没去掩饰。邓肯全都知道。既然这件事毫无希望,既然我们都克制住了,为什么不干脆把它忘了呢?就算它是孤独、别离和这种撩人的目光所造成的妄想。看在上帝份上,现在走吧!”她用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面颊。“你病得不轻。我明儿来找你。”
  “好吧,既然这么着,我还是走的好。他们会以为你摔在喷水池里了。”他们穿过花园。她象个孩子一样捏着他的手。
  “拜伦怎么样?”
  “据我知道,他很好。”
  “娜塔丽呢?”
  “没消息。”
  那个穿深红色长袍的人走上台阶,打开了花园门。月光在戴姆勒牌的车身上闪烁。他们走到台阶那儿又站定了。
  “别跟他结婚,”帕格说。
  她眼睛睁得很大,在月色中炯炯发光。“怎么啦,我当然要跟他结婚罗。”
  “在我回到华盛顿,弄清楚罗达是怎么回事之前,不要跟他结婚。”
  “你又在说胡话啦。还是回到她那儿去,尽量让她幸福吧。等这场倒霉的战争结束以后,也许我们还会见面的。我明儿动身之前再来看你。”
  她亲亲他的嘴,大步走回花园去了。
  汽车呜呜叫着驶过那个安静、寒冷的城市,开进了被月光照得一片银白的沙漠。在阿米拉巴德基地的大门口,一个站岗的士兵走到车窗外,敬了个礼。“是亨利上校吗?”
  “是的。”
  “康诺利将军请你去,上校。”那一口弗吉尼亚州的家乡口音使帕格不禁动了怀乡的感情。
  康诺利穿着方格子浴衣,戴着角质框子的眼镜,正在住宅底层的起坐室里一张办公桌上写字,他脚上穿了厚袜子,朝一个小小的火油炉伸着。“帕格。你人觉得怎样?”
  “我倒想喝一口酒。”
  “基督啊,你在发抖啦!快挨着这个火炉坐下,半夜里真冷得要命,是不是?不要去惊动金上将,他已经上床睡啦。侯赛因。阿拉有什么事?”
  “我有位英国朋友在他那儿作客。我们一块儿吃了顿饭。”
  “就是这么回事吗?”
  “就是这么回事。”帕格把威士忌一口喝下去。“顺便问问,将军,哈克。彼得斯写给你的信上说了我太太些什么?”。
  康诺利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正朝后靠去。他摘下眼镜用了着帕格。“对不住,你说什么来着?”
  “上星期你说起彼得斯写信给你提到我们来着。”
  “我可一句没提到你的太太。”
  “是呀,可是实际上他是她的朋友,不是我的。他们是在教堂里或是什么别的地方碰到的。他讲了些什么?她现在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收到她的信了。”将军脸红起来,露出很不安的神色。“哎,出了什么事?她病了吗?”
  “一点儿也没有。”康诺利摇摇头,用一只手抹了抹额头。“这桩事真尴尬。哈克。彼得斯是我最老的朋友,帕格。我们写起信来无话不谈。你太太似乎是个十全十美的妙人儿。他陪她去跳舞什么的,哈克跳舞跳得非常好,可是——咳,真见鬼,何必跟你转弯抹角呢?这就是他写到她的那一段。我逐字逐句念给你听,不过我可能压根儿不该跟你提起这封信的。”
  康诺利在办公桌里乱翻了一阵,拿出一张小小的、黝黑的缩印邮件,用一个放大镜照着念了起来。帕格裹着他的海军大衣,耸起肩膀,坐在气味浓重的火油炉旁边细听,威士忌酒在肚子里象火一样燃烧,同时浑身又一阵阵冷得彻骨。这封信用充满感情的华丽辞藻描摹了一位完美的女人——美丽、大方、温柔、聪明、端庄,对丈夫绝对忠实,象个贞洁的处女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可是在舞会上、戏院里和音乐会上又是一位绝妙的伴侣。彼得斯提到华伦在中途岛的阵亡,她在潜艇上服役的儿子长期沓无音讯,而她丈夫呆在俄国久久不归,称赞她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的勇气。这一大套话的要点就是,慨叹他经过多年轻浮的独身生活后竟然发现了唯一和他相配而又无法获得的女人;她是完全追求不到的。她偶尔让他陪着出去,单为了这个他就应当感激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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