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60)

2025-10-09 评论

    “雅沙,弹个别的曲子,嗯?
    “马特丽娅,你还记得从前的歌儿吗?”
    洗衣妇整了整衣裳,神气地说:
    “我的太太,现有不时兴了……”
    舅舅眯着眼看着姥姥,好像姥姥在十分遥远的天边。他还在唱那支令人生厌的歌。
    姥爷低低地跟钟睛匠谈着什么,比划着,钟表匠抬头看看母亲,点点头,脸上的表变幻莫测。
    母亲坐在谢尔盖也夫兄弟中间,和华西里谈着什么话,华西里吸了口气说:
    “是啊,这事得认真对待……”
    维克多一脸的兴奋,在地板上不停地搓脚,突然又开口唱起来:
    安德烈——爸爸,安德烈——爸爸……大家吃惊地看着他,一下子静了下来。洗衣妇赶紧解释:
    “噢,这是他从戏院里学来的……”
    这种无聊的晚会搞过几次以后,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刚刚做完第二次午祷,钟表匠来了。
    我和母亲正在屋子里修补开了线的刺乡,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姥姥说:
    “瓦尔瓦拉,换换衣服,走!”
    母亲没抬头:
    “干嘛?”
    “上帝保佑,他人很好,在他自己那一行是个能干的人,阿列克塞会有一个好父亲的……”
    姥爷说话时,不停地用手掌拍着肋骨。
    母亲依旧不动声色:
    “这办为到!”
    姥爷伸出两只手,像个瞎子似地躬身向前:
    “不去也得去,否则我拉着你的辫子走……”
    母亲脸色发白,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三下两下脱掉了外衣和裙子,走到姥爷面前:
    “走吧!”
    姥爷大叫:
    “瓦拉瓦拉,快穿上!”
    母亲撞开他,说:
    “走吧!”
    “我诅咒你!”
    姥爷无可奈何地叫着。
    “我不怕!”
    她迈步出门,姥爷在后面拉着她哀求:
    “瓦尔瓦拉,你这是毁掉你自己啊……”
    他又对姥姥叫:
    “老婆子,老婆子……”
    姥姥挡住了母亲的路,把她推回汴里来:
    “瓦莉加,傻丫头。没羞!”
    进了屋,她指点着姥爷:
    “唉!你这个不懂事儿的老瓣!”
    然后回过头来向母亲大叫:
    “还不快点穿上!”
    母亲拾起了地板上的衣服,然后说:
    “我不去,听见了没有?”
    姥姥把我从炕上拉下来,说:
    “快去舀点水来!”
    我跑了出去,听见母亲高喊:
    “我明天就走!”
    我跑进厨房,坐在窗户边上,感觉像地在做梦。
    一阵吵闹之后,外面静了下来。发了会儿呆,我突然想起来我是来舀水的。
    我端着水回,正碰见那个钟表匠往外走,他低着头,用手扶皮帽子。
    姥姥两手贴在肚子上,朝着他的背后影鞠着躬:
    “这您也清楚,爱情不能勉强……”
    他在台阶上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跳到了院子里。姥姥赶紧画着十字,不知是在默默地哭,还是在偷偷地笑。
    “怎么啦?”
    我跑过去问。
    她一回头,一把把水夺了过去,大声喝到:
    “你跑哪儿去舀水了?
    关上门去!”
    我又回到厨房里。
    我听见姥姥和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
    冬天里一个十分晴朗的日子。
    阳光斜着射进来,照在桌子上,盛着格瓦斯酒和伏特加的两个长颈瓶,泛着暗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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