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75)

2025-10-09 评论

    我们之中,岁数最大的是寡妇裁缝的儿子格里沙·楚尔卡,他一向很讲道理,拳头也很厉害。
    在我们那块儿,偷窃形成了风气,几乎成了饥寒交迫的我们唯一的谋生手段。
    大人们的目标是货船,在伏尔加河和奥卡河上寻找机会。
    每逢休息的时候,他们都要讲自己的经历,夸耀自己的收获,孩子们边听边学。
    醉汉们的钱包小孩子们可以公开地搜,没有人干涉。
    他们偷木匠的工具,偷货车的备用轴,偷车夫的鞭子……我们不干这些事。
    “妈妈不让我偷东西,我不干!”
    这是楚尔卡。
    哈比则说:
    “我不敢!”
    柯斯特罗马则非常厌恶小偷这个字眼儿,看到别的小孩偷醉汉时,他会把他们赶散。
    他自认为是个大人,他走起路学着搬运工的样子一歪一歪的,声音压得很低很粗,一举一动都在装腔作势。
    而维亚赫尔也相信,偷窃是一种罪恶。
    不过,从彼斯基岛上拿木板可不算罪恶,我们都很愿意干这件事。
    趁着天气不好或晚上的时候,维亚赫尔和雅兹从下面大摇大摆地向彼斯基岛进发。
    我们四个人从侧面分头摸过去,抓住看守人追赶维亚赫尔和雅兹的时机,拖上木反往回跑!
    看守人从来没有发现过我们,即使发现了他也追不上。
    我弄来的东西卖掉以后,钱分6份,每个人能得5戈比甚至是7戈比。
    有了这点钱,吃一天饱饭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途。
    维亚赫尔每天必顺给他母亲买4两半伏特加,否则就要挨揍。
    柯特斯罗马想攒钱买鸽子。
    楚尔卡挣了钱给他母亲看病。
    哈比攒钱,是为了回家乡。他舅舅把他从家乡带到这儿来以后就死了,哈比不知道家乡的地名,只知道是在卡马河岸边,离伏尔加河不远。
    我们编了个歌,逗这个斜眼的鞑靼孩子:
    卡马河上一座城。
    到底在哪儿不清楚!
    用脚走不到,用手够不着!
    开始哈比很生气,维亚赫尔说:
    “别,别这样!好兄弟之间还生气吗?”
    哈比有点不好意思了,也跟着唱起了这支歌儿。
    与偷木板相比,我们更喜欢捡破烂儿。春雪消融或是大雨滂沱之后捡破烂儿,就更有意思了。
    在集市的沟沟渠渠中,我们总能找到钉子、破铜、烂铁,有时还能捡到钱!
    可我们得给看货摊的两个戈比,或是央求半天得到他的允许。
    挣钱不容易,我们几个之间却很好,偶尔有小的争吵,但是没打过架。
    维亚赫尔在别人吵架时,经常会说:
    “这有必要吗?”
    我们想一想,确实没有必要。
    他叫他的母亲为“我的莫尔多瓦女人”,我们倒是没有觉着可笑。
    “昨天,我的莫尔多瓦女人回家的时候,又喝得烂醉如泥!
    “她啪地一下把门摊开,在门槛上一坐,像只公鸡似的唱起来了!”
    楚尔卡问:
    “唱的什么?”维亚赫尔学着他母亲尖声尖气地唱了起来:
    收养小伙沿街走,手拿皮鞭吼一吼;挨家挨户用皮鞭,甩出孩子们满街溜。
    哟哟嗨,你看那晚霞似火红,收养小伙儿笛声悠,小村入梦甜悠悠。
    他会唱很多这么热烈欢乐的歌儿。他接着说:
    “后来,她坐在门槛上睡着了,屋子里冷得要命,我拉她拉不动,差点没把我们冻死……“今天早晨,我说:‘你醉得真厉害!’她说:‘没什么,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会死的!’”
    楚尔卡说:
    “是的,她快死了,全身都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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