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卫兵对那群人说了几句,声音平息下来。
他们走进审判厅。领事馆派来的一位衣着不整的律师正在同法官娓娓长谈,而迪克和科利斯在旁边等着。有个懂英语的人从窗口转过身来,对厅内的人解释刚才在迪克他们走过时引起一片嘘声的原因。原来弗拉斯卡蒂①的一个本地人强xx并杀死了一个五岁的女孩,凶犯今天上午就要带到这儿来受审——院子里的人把迪克认作了那个凶犯——
①意大利一地名。
几分钟后,律师告诉迪克他自由了——法庭认为他已受到了足够的惩罚。
“足够的惩罚!”迪克叫了起来,“凭什么受惩罚?”
“走吧,”科利斯说,“现在你无能为力。”
“但是,我做了什么,不就是跟几个出租车司机打了一架吗?”
“他们指控你走近一个侦探,假装要跟他握手,突然袭击他——”
“这不是真的!我告诉过他我要揍他——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一个侦探。”
“你还是走吧。”律师催促道。
“来吧。”科利斯挽住他的胳膊,他们下了楼梯。
“我有话说,”迪克喊道,“我要对这些人讲一讲,我是怎样奸污那位五岁女孩的。我也许——”
“来吧。”
巴比同一位医生在出租车里等着。迪克不想看到她,也不喜欢那个医生,他那副严厉的模样表明他是一个最不易捉摸的欧洲人,一个拉丁民族的道德家。迪克对这场飞来横祸做了简要的说明,而其他人都不愿开口。在奎里纳尔旅馆他的房间里,医生给迪克洗掉残留的血污和汗渍,把打歪了的鼻子校校正,给折了的肋骨和脱日的手指复位,给一些小伤口消消毒,还在眼睛上敷了点药。迪克向他要了几粒吗啡,因为他精神亢奋,难以人眠。他服了吗啡后睡着了。医生和科利斯离开了。巴比守候着,她要等从英国护理机构叫来的一位护土。过去的一夜多么艰难,但她倒有一种满足,因为不论迪克先前有怎样的表现,而现在她们对他拥有了一份道德上的优越,只要他对她们还有用处,这种优越就会保持下去。
克特-格雷戈罗维斯在他们住宅旁的一条小路上赶上了她的丈夫。
“尼科尔怎么样了?”她随便问道,但她说话时的喘气声表明,她刚才一边跑,一边在心用想着这个问题。
弗朗茨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尼科尔没病。你于吗问这个,亲爱的?’”
“你一再去看她——我想她肯定是病了。”
“我们回家再说吧。”
克特顺从地点点头。他在办公楼的工作已经结束,孩子们跟他们的家庭教师在客厅里,他们上搂来到卧室。
“请原谅,弗朗茨,”他还没有说话,克特便先开了口,“请原谅,亲爱的,我不该那么说。我明白我的职责一我也为这些职责感到自豪。但尼科尔和我之间总有些别扭。”
“一巢之鸟和睦相处,”弗朗茨大声叫道,他又发觉这腔调与要表达的情绪不合适,便用一种拖沓、顿挫的腔凋重复了他刚才的话。这也是他的老师多姆勒大夫所惯用的,这样,陈词滥调似乎也大有深意。“-一巢-之一鸟-和-睦一相-处。”
“我知道。你可没有见过我对尼科尔失礼吧。”
“我见你连常识都不懂了。尼科尔可说是半个病人——她可能会终生与疾病相伴。迪克不在的时候,我有责仟照顾她。”他也有些犹豫。有时,他有些事情瞒着克特,认为无关紧要,不值一提。“今天上午从罗马来了封电报,迪克得了流感,他明天动身回家。”
克特松了口气,她用一种更平静的语气接着说:
“我觉得尼科尔不像人们所想的病得那么厉害——她只是喜欢把她的病当作显示力量的一种手段。她应该去拍电影,就像你欣赏的诺玛-塔尔梅奇——所有的美国女子都乐于上银幕。”
“你嫉妒电影里的诺玛-塔尔梅奇?”
“我不喜欢美国人。他们自私,太自私了!”
“你喜欢迪克吗?”
“我喜欢他,”她承认,“他与众不同,他替别人着想。”——
诺玛-塔尔梅奇也这样,弗朗茨心里想。诺玛-塔尔梅奇不仅美丽动人,还必定是个优雅、高贵的女子,他们却硬让她去演一些愚蠢的角色!塔尔梅奇肯定是这样一个女人,能与她相识将不胜荣幸。
克特已忘了诺玛-塔尔梅奇,这位女演员的生动形象在他们在苏黎世看完电影驱车回家的那天晚上一直在她脑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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