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5)

2025-10-09 评论

  朝仓曾跟踪过小泉,以弄清他的情妇是什么样的女人,这只是为了掌握一张日后对付小泉的王牌罢了。
  但小泉是个工于自计的人,他一路上要换乘好几辆出租汽车,时常从百货商店或杂货铺的正门进去,打后门溜出,以防让人轻易窥破其行踪。他这样做倒不是发现朝仓在盯梢,可能是出自一种习惯吧。再说。朝仓的“行动经费”已接不上了,这一阵子也就中断了搜寻小泉情妇的事。
  十二点的铃声响了,财务处办公室的同事们扔下手中的工作,纷纷伸懒腰、抽香炯口处长、副处长以及那些在月薪之外还有外快的人,都到附近的西餐馆用午餐去了。力公室里只剩了五六个人。朝仓也在留下的人之中。夹在这帮人中的粕谷股长,开始集中每人要点的饭菜名目。最近饭店送饭跑腿的人手不够。所以要集中起来去饭店订购。
  “你还是老花样啊?”粕谷问朝仓。
  “嗯,就吃中国汤面吧。”朝仓答道,他给自己规定在公司的午餐就吃便宜的中国汤面。这种东西随便哪家饭馆都能吃到,而且其他的饭菜未必有多大的营养。
  “每天就吃汤面和烤杂碎,总存了不少钱吧。找可要找上门来借钞票罗。”石野奚落地说。
  朝仓只是报以苦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他就连去拳击训练馆的事也瞒着同事们,而在拳馆也不讲出自己的工作单位。
  吃完中饭后,朝仓来到了大楼屋顶。原先这里全部用作运动场地。现在现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拉上了一张巨大的金属网,里面成了高尔夫球练习场。
  在网笼中,那些腆着大肚子的董事们和那班捧场拍马的家伙―这几个瘦得要是肚子上埃了朝仓一拳,保准连脊粱骨也会被打断,正盯着小球的去落面此喜彼优,几个像妓女似地浓装艳抹的BG,摆出一副某人情妇的架势拍手献媚。
  朝仓背对着他们,抓住圈在屋沿的铁姗栏。用僧恶与嘲笑的眼光望着脚下那些向着大厦街前方杂乱无章地扩展过去的马路。睁大的眼睛,像是燃烧着的烈火。阴沉沉的天空,乌云急速翻滚。风吹乱了朝仓只抹了薄薄一层发蜡的黑发,接着,冰冷的雨滴。大滴大滴地打在他的脸上。
  高尔夫球场里响起一片笑骂声和撤娇声,那些衣履不整的家伙都下楼进屋了。而朝仓仍顶着风雨屹立着,心头郁积的怨恨,在血管中沸腾了,他感到一种为了达到目的,哪伯是杀人也在所不惜的骚动。
  如果有这样一个神灵。他能保佑破坏与邪恶之愿得遂,那么神灵啊,就请您附在我的身上吧,并请赐给我力量。朝仓任凭雨水顺着头发往身上淌,他睁着燃起熊熊烈火的双眸祈祷着。
  雨到第二天早上仍未停,寒风夹着冰凉的雨水,扑向雾色沉沉的大厦街口。
  在九之内有一片残留着明治时代风貌的建筑物,是属于三菱房地产公司的租借大楼。在这些饱经风雨与战火侵蚀的砖石结构的大楼群中。有十几幢大楼对称地列成两排。靠近日比谷街一侧是奇数号码,靠进东京站一边的是偶数号码。
  夹在这两排楼房之间的街道不算宽,是条从日比谷到大手叮方向的单行线。沿着右边的人行道安放着一排计时停车收费器,现在还不到八点。昏暗的街道仍笼罩在风雨之中。巨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打得积水四溅。再过半小时,这里将是雨伞的世界,而此时还几乎没有行人。
  倒是大约三分之二的停车收费器下面停着汽车。由于下午八时至第二天早上八点是不收费的,所以许多车子是昨夜就停在这里了。
  车顶、挡风玻璃上不断地沾上飘零的落叶又不断地被雨水冲走。在十二号大楼的前面,停着三辆汽车:前面是辆美国车“雪沸莱”,后面是德国的“奥培鲁”,夹在它们中间的是辆1961年的皇冠牌轿车。
  这是一辆黑色车身的不起眼的车子,可能是车内充满了水蒸汽,所以车窗雾蒙蒙的,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车子的轮胎、转轴,还有车门的下半截都满是泥污,牌照上也沾着一层厚厚的污泥,不停的雨水对它并不发生作用,加上前后都有汽车挡着路。路过此处的人是看不清这辆皇冠的号码的。
  这辆车的引擎一直转动着。朝仓就坐在车的前徘座位上,披着一件褐色的雨衣,头上戴着雨衣兜帽,脚下是一双像胶长靴。他的双手戴了一付橡胶薄手套,被兜帽遮去轮廓的脸上架着一幅茶色墨镜。他不断地打开车内取暖器,这样就能使车窗玻璃保持着那层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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