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那就是你的意识核。是你意识所描绘的世界归于终结。至于你的意识底层何以藏有这种东西我不清楚,反正是世界在你的意识中走到尽头。反过来说,你的意识是在世界尽头中生存的。那一世界里缺少这个现存世界中应有的大部分东西。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死,没有正确含义上的价值观和自我,而由兽们来控制人的自我。”
“兽?”
“独角兽。”博士说,“那座镇子有独角兽。”
“莫非独角兽同你给我的头骨有某种关系?”
“那是我复制的,惟妙惟肖吧?依照你的意识图像制作的,费了好大的劲。倒也没什么特殊用意,不过出于对骨相学的兴趣罢了。送给你。”
“请停一下,”我说,“自己意识深处存在那样一个世界这点我基本明白了。你以更显而易见的形式将其编排出来,作为第三线路植入我的脑中。之后送进暗号,将我的意识注入这条线路,使之模糊起来。至此没有失误吧?”
“没有。”
“随着模糊作业的完成,第三线路自动关闭,我的意识返回原来的第一线路。”
“不对。”说着,博士咔咔搔了几把脖后,“若是那样事情自然简单,但并非那样。第三线路不具有自动关闭功能。”
“那么说,我的第三线路一直开放着?”
“可以这样认为。”
“但我现在是按第一线路思考、行动的呀。”
“因为第二线路已经封口。用图来表示,结构是这样的。”博士从衣袋掏出便笺和圆珠笔,画了张图递到我手里。
“大约是这样。这就是你的通常状态。中继站A建接输入点1,中继站B连接输入点2。但现在是这样的。”
博士在另一张纸上又画了幅图:(图略)
“明白吗?中继站B连接第三线路,在这种情况下将中继站A通过自动转换同第一线路相连。这样,你可以用第一线路思考和行动。但这终究是一时性的,而必须尽快将中继站B转换到线路2。这是因为,准确说来第三线路并非属于你自己的。如果听之任之,势必产生误差能,烧毁中继站B,致使永远同第三线路连在一起,以其放电将中继站A拉向点②,进而烧掉那个中继站。我本应该在此之前计测误差能,使之完全复原。”
“本应该?”我问。
“现在已经无能为力。刚才说过,我的研究室已被那帮浑蛋毁掉,珍贵资料荡然无存。我已无可奈何,十分抱歉。”
“如此下去,”我说,“我将永远嵌在第三线路之中,无法复归原位了?”
“想必是的,想必要在世界尽头中生活。我也觉得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我一阵茫然,“这可不是光于心不忍就能了结的问题吧?你说于心不忍或许未尝不可,可我到底如何是好?事情本来是你惹起的,不是吗?开哪家的玩笑!还没听说过如此恶毒的勾当!”
“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符号士会同夜鬼狼狈为奸。那帮家伙晓得我着手干什么,一心把模糊系统的秘密窃为己有。而且目前‘组织’恐怕也已知道此事。对‘组织’来说,我们两人是双刃剑。明白么?他们认为我和你搭档瞒着‘组织’开始另搞名堂。对吧?并晓得符号士们正对此虎视眈眈。其实符号士们是有意让‘组织’知道的。这样‘组织’就会为保守机密而设法把我们除掉。不管怎么说,我们已背叛了‘组织’。就算模糊方式一时受挫,他们也还是不想放过我们。因为你我二人是第一次模糊计划的关键,一旦我们同时落入符号士之手,必然惹出一场大祸。另一方面这也正是符号士的阴谋所在。如果我们被‘组织’斩草除根,模糊计划也就寿终正寝;假如我们脱险投奔符号士,自然正中其下怀。总之符号士一无所失。”
“一塌糊涂。”我说。闯入我房间胡作非为、割开我肚皮的到底是符号士。他们之所以大动干戈,目的就在于把“组织”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果真如此,我正好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那么说,我已经山穷水尽了?符号士和‘组织’两面夹击,如此下去,我这一现实存在肯定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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