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松说。“也就是说,深绘里的分身,即使远离本体也一样能发挥巫女的机能。”
“所以教团即使知道逃走的深绘里在哪里,也不会花心思去找回她。为什么呢,即使母体不在子体也能完成职责。即使相隔多远,也许她们之间的联系也仍是很强。”
“原来如此。”
天吾继续道。“我想象,他们恐怕有复数的子体。小小人应该捉住机会制作了复数的空气蛹。毕竟一个知觉者是不稳定的。而且能正常发挥作用的子体数目应该也很有限。也许其中有一个力量强大的中心子体,还有力量不那么强的辅助子体,形成一个集团发挥作用。”
“是说深绘里留下的子体,就是那个正常发挥机能的中心子体?”
“也许那样的可能性很高。深绘里在这次的事件里,经常处在事物的中心。像是台风的风眼。”
小松眯起眼睛。两手手指交叉在桌上。这么做,能让他在短时间里有效的思考。
“呐,天吾君。稍微想了一下,我们现在看到的深绘里实际上是子体,留在教团的是母体的假说能成立吗?”
小松说的话让天吾不知怎么办好。那样的事自己想都没想过。对天吾来说怎么样深绘里都是一个实体。但是这么一说,确实也有那样的可能性。我没有月经。所以不用担心妊娠。深绘里在那个夜里,在那场奇妙的性交之后这么宣告。如果她不过是分身的话,那就是很自然的事。分身自己不可能再生产。能那么做的只有母体。可是对这个假说,对自己和不是深绘里的一个分身性交的可能性,天吾怎样都接纳不了。
天吾说。“深绘里有着很清晰的个性。也有独自的行动规范。那应该是分身所没有的吧。”
“确实。”小松同意道。“和你说的一样。不管怎么样,深绘里有个性和行动规范。我对这点同意的不能再同意。”
可是深绘里还是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个美少女的体内,还刻着他必须弄明白的重要的暗号。天吾这么感觉到。谁是实体,谁是分身呢。或许是我自己不能区分实体和分身吧。或许深绘里能根据场合,分别变换成实体和分身。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不明白的事。”小松这么说道,将两手打开放在桌上,看着。作为中年男人来说,真是修长纤细的手指。“声音不再说话,井下的水脉枯竭,预言者死去。之后子体怎么样呢?难道和以前印度的寡妇一样陪葬了吗?”
“受容者不在了的话,知觉者的作用也就完结了。”
“只能不断推进天吾君的假说了。”小松说。“深绘里是在知道这样的结果的情况下,写的《空气蛹》么?那个男人告诉我那不是有意的。至少不是她有意那么做的。可是为什么会知道那样的事呢?”
“当然真相现在还不明了。”天吾说。“但是即使是基于任何的理由,我也不认为深绘里会有意造成父亲的死。恐怕父亲是在和她无关的情况下,因为什么别的理由死去了吧。毋宁说她做的一切,反过来成了一种相对的对抗。或者是希望将父亲从声音中解放出来也说不定。虽然这不过是我没有根据的推测。”
小松皱起鼻子边,长长的陷入了思考。然后叹口气,环望四周。“真是奇妙的世界。哪里是假说,哪里是现实,界线随着时间开始模糊不清了。呐,天吾君,作为一个小说家,你觉得现实是怎么定义的?”
“针刺之后会流出鲜血的是现实世界。”天吾回答。
“那么,毫无疑问这里是现实世界。”小松说着,然后嘎吱嘎吱的用手心磨蹭小臂内侧。那里浮起的是青色的静脉。看起来不甚健康的血管。因为烟酒不规则的生活和文艺圈的阴谋而常年忍受着痛苦的血管。小松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嘎啦嘎啦的摇晃着剩下的冰块。
“回到话题上来。你的假说能再对我说的更加深入一些么。渐渐变得有趣起来了。”
天吾说。“他们在寻找【倾听者】的后继人。但是不仅仅是那样,同时也必须寻找正常发挥机能的子体。对于新的受容者来说,恐怕新的知觉者也是必要的。”
“也就是说,必须重新找出正确的母体。这么一来,空气蛹也必须再做一次。看起来是个很大的工程。”
“确实。”
“可是也不能说是漫无目的。”天吾说。“他们肯定会有相应的目标。”
小松点头。“我也有这样的印象。所以他们才想尽早把我们从附近驱赶开来。总之我们是妨碍了他们的工作。我们像是路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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