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定下了碰头的地点,然后结束了电话。按下手机电话键之后,作感到自己胸中有一丝轻微的异物感。一部分食物没有消化完全——类似那样的感觉,在和沙罗打电话之前没有这种触感,他很确定。但是这意味着什么,或者它到底是不是含有深意,作无法判断。
作试着在脑中尽可能准确的再现了一遍和沙罗的对话。说的内容,她的声音,对话的方式……都不觉得有什么和以往不同的地方。他把手机放回口袋中,回到桌子那儿想把剩下的饭吃完,但那个时候作的食欲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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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和第二天,作和一个新入社不久的社员同行,去视察了几个需要新增电梯的车站。让助手帮忙测算,逐一确认公司里保管的车站图纸和现场的实物是否一致。图纸和现场情况之间是会意外的出现误差和差异的。虽然产生误差的理由有很多,但总之在展开作业之前,制作出精确到细节的可靠图纸是必不可少的。工程一开始之后再发现大差错或是误差的话,就不可挽回了,这就好比作战部队依靠着漏洞百出的地图去某个岛上登陆那样。
这项作业告一段落之后,他们和站长相坐而谈,讨论了伴随车站改建出现的各种问题点。由于建了扶梯,车站的形状就会随之变化,从而乘客的流通方式也会变得不同了。在建造的结构上必须把这个变化考虑进去,当然乘客的安全是最优先考虑的,但同时也要确保车站人员工作时需要的线路。做的任务就是将这些要素综合起来,制定改建计划,替换到实际的图纸上去。虽然是相当困难的工作,但也是和人的生命攸关的重要工作。作坚韧不懈的投入其中,明确问题点,列出相应需要检查的项目表,再一个个逐一仔细攻破,这本来就是他擅长的作业。另一方面,作在现场把工作的步骤教给了缺乏经验的年轻职员。那个叫坂本的青年刚从早稻田的理工学部毕业,人异常的沉默寡言,脸型很长,连笑都不笑,但领悟很快,认真地听着作所说的话,测量的工作也很熟练。作心想这个人以后说不定能排得上用场。
他们和一个特快停车站的站长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讨论了改建工程的细节。到了午休的时间,他们就从站长那儿得到了饭盒,一起在站长室吃了,之后就喝着茶聊着些闲话。站长是个待人可亲的微胖的中年男人,跟他们说了很多车站发生的有趣的故事。作很喜欢到现场,听他们聊这些话。不一会儿说到了失物招领的话题上,说的是在列车、车站里有多少数不清的失物,这之中又有多少不可思议的、奇妙的东西。遗骨、假发、假肢、长篇小说的手稿(试着读了读发现很无聊),放在箱子里的包装精美的染血衬衫,活的蝮蛇,一捆四十张左右的照片拍的全是女性的性器官,一个大而漂亮的木鱼………
"里面有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他说道。"一个认识的站长那儿,有个被人忘了的手提包(bostonbag)里放了死去的胎儿。幸亏我们这里还没发生过那种事,但是以前在一个我担任站长的车站那儿,有人捡到浸在福尔马林里的两节手指。"
"那可真是让人不舒服啊。"作说道。
"是啊,当然让人不快啦。一个漂亮的小布袋里,放了一个小小的像是蛋黄酱的罐子的东西,里面有两根细小的手指浮在液体里。看上去像是从指根处切下来的小孩的手指。这种事当然联系警察了,因为也许和什么案件有关联呢。警察马上过来,把那东西拿走了。"
站长喝了口茶。
"之后过了大概一个礼拜,来取手指的那同一个警察又过来了,然后询问了那个在厕所发现手指的工作人员,详细的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况。我也在场,根据那个警察的话说,那个瓶子里的手指好像不是孩子的。实验室查证之后,发现是成年人的手指,比较小时因为那是第六根手指。警察说,偶尔会有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六根手指,大多数情况父母都会嫌弃畸形,还是婴儿的时候就会切除掉。但也有人成年了还保持着六根手指,那两个手指就是在成年之后把第六根手指切除后,泡在福尔马林里保存起来的东西。切除之后过了多久这就没办法知道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被这么遗忘在车站的洗手间,还是说是被丢弃的呢,这实在无法想象。但大概没有是犯罪的可能性,结果这手指就这么交给了警察。也没有人申报说自己把手指忘在什么地方了。可能到现在还是放在警察局的仓库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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