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场清扫完了。
妇人们去大厅玩多米诺骨牌去了。
月光下,大海静悄悄的。秋虫在松林中鸣叫着。快到琉璃子没有盛装的季节了。
她第一次倒在了我的臂弯里。
“我头一次明白了很有心计的木谷的想法。他只让你带我去买衣裳和化妆品,是因为他为我挑选了你。然后让我打扮起来嫁给你,让我嫁给你——”
说着,她又激动地哭了起来。多么容易的解谜方法!
“木谷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我在心里反复念叨。
“虽说是出嫁准备,但并非指的是嫁给某个男人,而是嫁给泛指的人生。那就是木谷遗言的空想之美啊。”
但是——不管怎样,若是琉璃子的衣裳引起男人购买的兴趣的话……是啊,不论怎样,琉璃子都一定会“卖身”他人的。
如果同样是“卖身”——与其衣衫褴褛地“卖”,不如漂漂亮亮地打扮包装起来“卖”。难道木谷竟想到了这些吗?!
我不禁感到了死人的冷笑。
感到了温暖的泪水。
眼前出现那“卖身者”的肌肤。
我知道那附在她肌肤上的东西。那都是死去的丈夫挑选的,由我去买的。
我也哭了起来。
“在木谷之前我就爱上了你。木谷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留下这样的遗言。他是要让我恢复美丽女子的模样,然后还给你——”
琉璃子幸福地颤抖着。
可我是个男人。
“木谷呀木谷,我不会忘记你同样是个男人哪!”
在他那难以捉摸的遗言里肯定会有琉璃子所起的——女人蛇一般的作用。
可怜的男人啊。
我想起了吃活蛇的熊女。
然而那种姿态现在反而使我变得更加异想天开起来。
“琉璃子,你找到给你买秋天盛装的男人了。”
只挑选仲夏盛装的木谷的确是个聪明的男人哪。
(王岚译隋玉林校)
“从来未感到秋天会这么冷,好像病已加重了。”
朝子这样说着,把针盒拿到阳光照射到的阳台上,其实是因为不从阳台上看,是看不见门旁的信箱的。信箱上镶着玻璃,在板墙的背阴处,太阳照不到。每当朝子看到那黑亮黑亮的玻璃时,就感到这秋天的冷。
信封被投到信箱里,朝子和平时一样总是立刻跑过去取。信封里的油纸上整整齐齐地插着五十根左右新针。她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脑海里立刻闪过像针那样四射的电车路线图,丈夫什么时候回来呢?卧室台灯的灯罩坏了。弟弟的深度的近视眼镜。)朝子又想:“我又病成这个样子了。”
针是针店强行推销的,信封上写着:“最近几天内让店员去问:若不用的话,那时请退回。”(那不是邮差送的,也许是个年轻女孩,不,还是个颊骨稍鼓的女的送的。八九年前毕业的女校,屋顶上的避雷针。应该让弟弟早点结婚,整理柜子时发现丈夫藏在里面的女的照片。那样美的姑娘,要是弟弟能娶到的话该多高兴啊!丈夫的短大褂,确实是在五天前缝好的。我好像是仔细查看过了的,没有带针。那女的在叠丈夫短大褂时,针刺伤了手,一定认为我是在嫉妒。这针买了吧!收好了别不见了。丈夫在哪儿让人擦亮了穿回来的皮鞋,弟弟的皮鞋。这根最大的针虽像鞋店用的针,又像缝被的针。冬被明天开始缝吧!我的脚从没结婚前就感到冷,父亲的脚。想偷偷地让弟弟看那张照片,在门上按个响铃。雷。被父亲紧紧地抱着的小时候的我。雪的高原。)朝子由于雪原的严寒而在发抖。“啊!真美,那女的肌肤,他只要看看照片,体温一定会升高。今天不想缝衣服了。准会让针刺伤手指流出血。”
朝子发现丈夫短大褂上有根针,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模模糊糊地发现第二根针又刺破了手指,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珠。
“喂!要多加注意噢!怎么能让人穿带针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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