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底回答说:“那么以后我也这样称呼您吧。”从此以后,她就这样沿袭下来了。
“但是,小姐,走路丢掉手提包,不是有点蹊跷吗?手上又没有拿其他东西,只拎着一个手提包嘛。”
阿辰瞪圆了小小的眼睛,直勾勾地仰视着宫子。
阿辰的眼睛不睁大也是滚圆的。活像镶嵌着一对小钢铃。和阿辰长得一模一样的幸子,她的小眼睛一睁圆,着实可爱。阿辰也许是眼尾短细的关系,看上去眼睛过分突出,显得很不自然,令人望而生畏,不免要提高几分警惕。事实上,同阿辰的眼睛碰在一起,从她的眼神来看,她的眼睛的深处不知隐藏着什么东西。那双淡茶色的明眸,反而给人以一种冰冷的感觉。
她那张白皙的脸也是又圆又小。脖颈粗大,胸部丰腴,越往下越肥胖。双脚却很细小。女儿幸子的小脚之可爱,简直令人瞠目。但是,母亲的脚脖子很细,小脚也显得有点丑陋。母亲和女儿都是小个子。
阿辰的脖颈肉乎乎的。虽然是仰视宫子,脑袋并没有抬起多少,只是向上翻了翻眼珠子。宫子站立在那儿,阿辰仿佛看透了宫子的心。
“掉了就掉了嘛。”宫子用责备女仆的口吻说,“证据就是手提包没有了嘛,不是吗?”
“小姐,您不是说就掉在那家药铺前吗?可是哪有这种道理呢,那样一个手提包,连丢掉的地点,甚至是在附近丢掉您都知道,竟也能丢掉了……”
“掉了就是掉了嘛。”
“往往有这种情况,如同容易把伞忘了一样。可是明明手里拿着的东西怎么会掉呢,这比猿猴从树上掉下来还不可思议哩。”阿辰又端出了奇妙的比喻来。
“一发觉掉了,您拾起来不就好了吗?”
“那还用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掉了当场就发觉,还能丢得了吗!”
这时宫子才发觉自己依然穿着外出的西服裙,她上了二楼,直挺挺地立着一动不动。不过,宫子的西服衣橱、和服衣柜都在二楼四铺席半的房间里。有田老人来时,是用贴邻的八铺席的双人房间,更衣倒是很方便。这也说明:阿辰的势力已从楼下扩张起来。
“请你到楼下柠条手巾来,要用凉水的。我出了点汗啦。”
“是。”
宫子以为自己这么一说,阿辰就会下楼;再加上自己光身擦汗,阿辰不会再呆在二楼的了。
“好,我把冰箱里的冰块加在洗脸盆的水里,让您擦吧。”阿辰回答。
“你就不用管了。”宫子皱了皱眉头。
阿辰下楼梯,与正门的门扉开启是同一时刻。
“妈妈,我从药铺前一直找到电车道,都没找到太太的手提包。”门口传来了幸子的话声。
“我也估计到了……你上二楼告诉太太吧。那你是不是去报告派出所了呢?”
“哦?还要去报告派出所吗?”
“真粗心,没法子,去报告吧。”
“幸子,幸子。”宫子从二楼呼唤。“不用去报告了,里面又没放什么贵重的东西……”
幸子没有回答。阿辰将洗脸盆放在木盘上,端到二楼来。宫子连西服裙也脱掉,只剩下一件衬衣裙了。
“给您擦擦背好吗?”阿辰使用了非常恭敬的话。
“不用了。”宫子接过阿辰给她拧好的手巾,伸出双腿,从腿脚擦起,连脚趾缝都擦到了。阿辰将宫子揉成一团的袜子,展平叠好。
“行了,那是要洗的。”宫子将手巾扔到阿辰的手边。
幸子一上二楼,在贴邻的四铺席半房间的门槛处,双手着地施礼说:
她的举止带几分滑稽,可爱极了。
阿辰对宫子有时分外殷勤,有时粗心大意,有时又粘粘糊糊、亲亲呢呢,一时一变,反复无常。但她对女儿却严格进行这种礼法的教育。有田老人回去时,她指教幸子给老人系鞋带。有一回,患神经痛病的有田老人将手搭在蹲在他跟前的幸子的肩膀上要站起来。宫子早就看透阿辰是有意让幸子从宫子手里将老人夺过来。但是,宫子不知道阿辰是不是已经把她的企图详细地告诉了十七岁的幸子。阿辰还让幸子抹上了香水。宫子提及这件事时,阿辰便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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