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从你手中收买那块地的事根本就不存在。那项提议——对不起——业已烟消云散。我想你也知道,今天发售的那份周刊又第二次登出了关于“公馆”的报道。看来那里已成为世人注目之地,时至如今已无法再染指那样的场所。而且据我掌握的情报,你在那里的名堂也即将寿终正寝。你大约在那里会见若干信徒或顾客等人,给予他们什么,作为回报收取金钱。但他们再也不会到那里去了,因为接近那里已不无危险。而若没有人来,自然无钱进账。这样一来,你势必无法支付每月的债款,迟早关门大吉。我只消静等就是,就像等待熟透的果实从树枝掉下地来。不是么?加
这回该我中顿了。我喝了口杯里的水,反复过目绵谷升送过来的文章。随后悠然移动手指。
的确,我不晓得何时关门大吉,如你所言。但我提醒你,耗尽资金尚需数月时间,而只要有数月时间,我便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包括你意想不到的事。这回不是虚张声势。仅举一例:最近你没做不开心的梦吗?一
绵谷升的沉默如磁力一般从画面传来。我打磨感觉逼视电脑画面。我力图从中多少读取绵谷升感情的震颤,但不可能。
俄顷,画面有字排出:
对不起,恫吓于我毫无作用,那种统弯设套的无聊呓语,还是写在手册上好好留给你那些出手大方的顾客去好了!他们肯定听得冷汗淋漓献大钱于你——假如他们早晚还能回来的话。再和你说下去也是徒劳无益。差不多可以了,刚才也说过,我很忙。
我接道:
且慢,往下的话请你听仔细些,不是坏话,听也决不吃亏。听着:我可以使你从那梦中解放出来,原本你就是为此才出马交易的,不是吗?作为我,只要久美子回来即足矣。这是我提出的交换条件,不为苛刻吧?
我理解你企图将我一笔抹杀的心情,也理解你尽可能不同我做交易的想法。你用你的脑袋想什么百分之百是你的自由,我无法阻止。不错,在你眼里我这一存在几近千零。然而不幸运的是,我并非彻头彻尾的零。你诚然拥有远大于我的力量,这点我也承认。可是纵令你夜晚来临也必须睡觉,睡觉必然做梦,我可以保证。而你又无法选择自己做的梦,对吧?有一点想问:你每天晚上到底换几件睡衣?不是洗都洗不完的么?
我停住手,深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我再次确认上面排列的字句,选词继续下文。我可以感觉出画面黑越赔的深处有东西在布袋里悄无声息地蠢蠢欲动。我正通过电脑接线逼近那里。
甚至你对久美子死去的姐姐做的什么如今我都可以推测得出。不骗你。迄今为止你始终如一地损毁着各种各样的人,并且将继续损毁下去。但无法从梦境中逃开。所以还是乖乖将久美子还回来为好。我所希望的仅此一点。另外,你最好不要再对我装出某种“样子”,装也毫无意义。因为我正在稳扎稳打地接近作假面具下的秘密。你打心眼往外为之战栗。最好不要遮掩你的这种心态。
我按上表示发讯终了的和。几乎与此同时,绵谷升切断通讯。27三角形的耳朵雪橇的铃声
已无须急于回家。估计可能晚归,早上临出门已给青箭准备了两天吃的干食。猫未必中意,但起码不至于挨饿。如此一想,便懒得穿胡同翻墙回家了。老实说,我还真没有信心翻越院墙。同绵谷升的通话弄得我筋疲力尽,身体所有部位都异常滞重,脑袋运转不灵。那小子为什么会把我弄得这般疲惫呢?我很想躺一会,在这里睡一觉再回家。
我从壁橱拿出毛巾被和枕头,在试缝室沙发上放好,熄掉灯,躺下闭起眼睛。我想了一下青箭猫,打算想着猫入睡。不管怎么说,猫已经回来,已经从远处好端端回来。这应该带有某种视福意味。我闭着眼睛静静想猫脚心那柔软的感触,那凉冰冰的三角形的耳朵,那粉红色的舌头。青箭在我的意识中弓成一团悄然酣睡。我手心可以感觉它的体温,耳朵可以听见其规则的睡息。尽管神经比平日亢奋,但睡意也还是很快上来。我睡得很深,没有做梦。
但半夜蓦然醒来。觉得远处有雪橇的铃声传来,一如圣诞节的背景音乐。
雪橇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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