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鸟形状录(199)

2025-10-09 评论

    有谁从外面见了,首先惊异很不得了。怕要以为我头上的箍给月光弄掉了而成了“满月变态分子”。不过当然没人看见,不,那个摩托男孩在哪里看见了也未可知。那也无所谓。那孩子早已死了。如果他想看,如果这样可以满足他的话,我高兴给他看个够。
    反正这时候谁也没看见我。我一个人这样呆在月光中。我不时闭起眼睛,想那些在水塘旁边睡觉的鸭子们,想白天我同鸭子人共同构筑的温馨的幸福心绪。也就是说,鸭子们对我好比是息灾咒或护身法宝。
    我一直在那里跪了许久。全身一丝不挂,孤零零跪坐在月光中。月光把我的身体染成不可思议的颜色。我的身影长长映在地板上,真切地黑黑地映到墙壁上。看上去不像我的身影,仿佛别的女人的躯体,像成熟女子的腰肢。那身体不是我这样的处女,不似我这样棱棱角角的,而带有圆熟的曲线,Rx房乳头也大得多。但不管怎样说那是我投出的影子,无非长些变形些罢了。我一动,影子也同样动。一时间我做出各种各样的姿势,直瞪瞪地审查影子与我的关系。为什么看上去那般不同呢?令人不得其解,看来看去也还是觉得奇怪。
    拧发条鸟,往不可是有点不好解国的部分。能否解释好我没有信心。
    简而言之,我突然哭了起来。就像有个电影导演什么的命令道“笠原May,突如其来地双手捂脸,放声大哭!”不过你别吃惊。这以前我始终瞒着你,其实我是哭鼻子鬼。一点点事就哭鼻子。这是我的秘密弱点。所以,无缘无故哇一声哭出来本身,对我不是什么稀罕事。每当我快要哭出时,我就迫使自己止住。一下子能哭,也一下子能不哭,也就是所谓“哭叫的乌鸦”。不料这时我却怎么也不能使自己不哭。简直像瓶盖砰一声弹出一样一发不可遏止。根本说来只因为哭的原因不清楚,自然不知如何止住。泪水涟涟而下,就好像伤口大开血流不止无法下手。眼泪哗哗直淌,想不到党会有那么多眼泪。真担心再流下去会把身体所有水分流干变成木乃伊。
    眼泪一滴接一滴声声淌落在月华的白色水洼,犹如光本来的一部分被悄然吸入其中。泪珠下落时因沐浴月光而如结晶体一般闪闪生辉摧操动人。攀然,我发现自己的影子也在流泪,泪影也历历在目。你看过泪影吗?泪影不是普普通通的泪影,截然不同。那是从另外一个遥远世界为我们的心特意赶来的。不,也可能影子流的泪是真泪,而我流的仅仅是影子,我这样想道。暖拧发条鸟,我想你一定不理解。一个十七岁女孩深更半夜赤身裸体在月光下情然泪下之时,可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哟,真的哟!
    以上是大约一小时前这房间发生的事。现在我正这么坐在桌前,用铅笔给你写信(当然已穿好衣服)。
    再见,拧发条鸟!说我是说不好,反正我同树林里的鸭子人一起向你祝福,祝你充满温馨平和的心情。若有什么,请再放心大胆地大声呼唤我。
    晚安!39两种不同的消息沓然消失了的
    “是肉桂把你领来这里的。”肉豆蔻说。
    睁眼醒来,第一个找上来的就是各种扭曲了的癌痛。刀伤痛,全身关节痛骨痛肉痛。想必摸黑奔逃时身体猛然撞在各种各样的物体上。但这些痛并非正当状态的痛。虽然相当接近于痛,但准确说来又不是痛。
    接着,我发觉自己正身穿眼生的深蓝色新睡袍倒在“公馆”试缝室沙发上,身上搭着毛巾被。窗帘拉开,灿烂的晨光从窗口照射进来。估计上午10点左右。这里有新鲜空气,有向前推进的时间。但我无法很好地理解它们存在的理由。
    “是肉桂把你领来这里的。”肉豆葱重复道,“伤不是很重。肩部伤得不浅,幸好躲开了血管。脸只是擦伤。两处伤都给肉桂用针线缝好了,以免留下伤疤。他做这个很拿手。过几天可以自己拆线,或者去医院拆也可以。”
    我想说点什么,但舌头转动不灵,发不出声,而只是深吸口气,复以刺耳的声音吐出。
    “最好先不要动不要说话,”她坐在旁边椅子上架起腿,“肉桂说你在井下呆的时间过长了,说那地方十分危险。不过,什么事情都不要问我,说实在话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半夜里电话打来,我叫辆出租车,该带的东西也没带就跑来这里。至于这以前发生了什么,具体的我一无所知。反正先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扔了,衣服湿滚滚的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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