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43)

2025-10-09 评论

    我把信放进抽屉之后,换了一件衣服出门。因为如果我待在那封信的附近,就会把那封信看上十几、二十遍。我以前常常和直子一样,老是在礼拜天一个人漫无目标地在东京街头闲逛。我回想她信里的每一行字,不断地反覆思量着,徘徊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直到日落才回宿舍,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到直子住的“阿美宿舍”去。有一位女性来接电话,问我有何贵事。我说了直子的名字,然后问可不可以在明天中午去探望直子。她问了我的名字,又对我说请三十分钟以后再打来。
    我吃过饭后又打了一次电话,同一位女士对我说可以探望,请尽管来。我道了谢挂断电话之后,把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具放进旅行袋。然后再一面喝着白兰地,一面阅读“魔山”,当我睡着时,已经过了午夜一点钟。

    我们在三点之前回到咖啡室。玲子一边看书一边听FM电台的布拉姆斯第二号钢琴协奏曲。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边端听布拉姆斯,乃是相当美妙的事。她用口哨附和看第三乐章的大提琴序曲旋律。
    “从前这张唱片听到磨破了。真的磨破啦。每一寸都听,物尽其用嘛。”玲子说。
    我和直子叫了热咖啡。
    “谈得好吗?”玲子问直子。
    “嗯,谈了许多。”直子说。
    “待会详细告诉我,他的表现怎样。”
    “我们没做那种事。”直子红看睑说。
    “真的什么也没做?”玲子问我。
    “没做呀。”
    “那多无聊。”玲子兴致索然地说。“可不是吗?”我啜看咖啡说。
    晚餐的情景和昨天差不多。气氛、说话声、人的神态都和昨日一样,不同的只是菜单:昨天谈起有关无重力状态下胃液吩泌情形的白衣男人加入我们的桌子,不住地谈论枢的大小和其能力的相关关系.我们一边吃若大豆汉堡牛扒,一边听他讲解俾斯麦和拿破仑的脑容量问题。他把碟子推作一边,住便条纸上用原子画大脑的图"然后说了几次“这个有点不对”,重新画过.画好之后,珍而重之地收进白衣的口袋里,把原子笔插同胸前口袋中。胸前口袋有“三支原子笔、笔和:然后把饭吃完,说了一句跟昨天一样的::“这里的冬天实不错,下次务必冬天来玩。”便离去了。
    “他是医生,还是病人?”我间玲子,“你认为呢?”
    “我完全看不出来"不管怎样,似乎不太正常,”“他是医生。叫做官田医生。”直子说。
    “不过,他是这一带头脑最不正常的人。我可以打睹。”玲子说。
    “看门的守卫大村先生也相当疯癫哪。”直子说。
    “对。他是癫的。”玲子叉着揶菜花。点头附和。“因他每天早上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乱七八糟的体操。此外,在直子进来以前,有个做会计的女孩木下小姐,患上神经官能失控症而自投未遂,还有一个看护德岛,去年因酒精中毒而被革职。”
    “病人和工作人员几平可以全部调换也无妨了。”我感叹地说。
    “正是如此。”玲子轻挥动叉子。“你也渐渐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啦。”
    “看来是的。”我说。
    “我们最正常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已是不正常的。”玲子说。
    回房后,我和直子玩扑克牌,玲子又抱着吉他练习巴哈的曲子。
    “明天几时回去?”玲子停下来,一边点烟一边问我”“吃过早餐就离开。九点多有一班巴士来,如果赶得及,傍晚那份兼职就不必请假了。”
    “好可惜,你应该住久一点。”
    “说的也是。”玲子说。然后转向直子。“对了,我要去冈太太那里拿葡萄。我“若是这样,我将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啦。”我笑看说。
    忘掉了。”
    “我和你一起去好吗?”直子说。
    “唔,不如把渡边借给我一下,可以吗:”“可以呀。”
    “那么,我们再去夜间散步吧:”玲子挽住我的手。“昨天还差一点点,今晚好好干到最后阶段吧:”“好哇,悉听尊便。”直子吃吃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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