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52)

2025-10-09 评论

    “上哪儿去?”她问我。
    “图书馆。”我说。
    “别去那种地方,跟我一起吃午饭如何?”
    “刚刚吃过了。”
    “有啥关系?再吃一遍嘛。”
    结果,我和阿绿走进附近的咖啡室,她吃咖哩,我喝咖啡。她在白色长袖衬衫上面穿一件织了鱼固案的黄色毛线西装背心,戴一条细细的金项链和狄斯尼手表。然后津津有味地吃咖哩,喝了三杯白开水。
    “最近几天你不在东京是下是?我打过几次电话给你哦。”阿绿说。
    “是否有什么要事?”
    “没什么要事。只是打打看而已。”
    “嗯哼。”我说。
    “你的“嗯哼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仅仅是随声附和而已。”我说。“怎样?最近有没有发生火灾?”
    “唔,那次相当有趣咧。受害者不多,比较上烟很多,又有现场靶,好玩得很。”阿绿说看。又咕噜咕噜地喝水。然后舒一口气,目下转睛地看我的睑。“喂,渡边,怎么啦?你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眼睛没有焦点哦。”
    “刚刚旅行回来,有点疲倦罢了。没什么事。”
    “你的睑好像见过幽灵似的!”
    “嗯哼。”我说。
    “喂,下午有没有课?
    “德文课和宗教学。”
    “可以溜掉不上吗?”
    “德文课不可能。今天要考试。”
    “几点结束?”
    “两点。”
    “那么,下课后和我出城一起喝酒如何?”
    “白天下午两点钟喝酒?”
    “偶尔有什么关系嘛。你的睑色呆得好厉害,跟我一起喝酒提提神吧:我也想陪你喝酒振作精神呀。不懂吗?只要直觉够好,即使什么也不知道也能通过大学考试的呀。我的直觉很好哦。从下面三个答案选一个对的之类,我一下子就猜中了。”
    “我的直觉下如你的好,所以需要学习有糸统的思考方式,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那些东西会有用处吗?”
    “在处理某种事情上会比较容易吧!”我说。
    “譬如怎样的情形?”
    “譬如形而上的思考,或学习多种语言的时候。”
    “那又怎样帮得上忙呢?”
    “那就因人而异了。对某些人有用处,对某些人没有用处。不过,那些始终训练而已,有无用处则是次要问题。就如我一开始所说的。”
    “嗯哼。”阿绿似乎很佩服似的,牵住我的手继续走下坡路。“你很拿手向人解释哪。”
    “是吗?”
    “对呀。因我过去向许多人问过英语的假定句有何用处,从未有人那样清楚的向我说明的。甚至英语老师也没有。人家对于我这个问题,不是表示搞不清楚就是生气,或者嘲笑我。谁也不肯好好告诉我。倘若那时有人像你这样好好解释给我听的话,说不定我会对假定句产生与趣哪。”
    “哼哼。”我说。
    “你有读过《资本论》那本书吗?”阿绿问。
    “读过,当然没有全部看完,就跟大部分人一样。”
    “你理解吗?”
    “有些地方可以理解,有些不理解。若要正确地读懂《资本H臣》,就需要先学习一套思考系统了。当然整体来说,我想我大致上可以理解马克斯主义的。”
    “对于一名不太接触那方面的书籍的大学新生,你想她会理解《资本论》吗?”
    “那是不可能的。”我说。
    “我刚进大学时,参加了民谣研究的社团。因为我想唱歌嘛。原来那里全是舞神弄鬼的冒牌货,现在想起来也不寒而栗。我一加入,他们就叫我读马克斯。叫我回去先从第几页读到第几页,还有民谣必须跟社会和激进主义相关之类的演讲。没法子,我只好回家拚命读马克斯。可是我根本读不懂,比假定句更难懂啊。我读了三页就放弃了。然后,在隔过的聚会上,我说我读了,可是一点也不懂。从此他们就当我是傻瓜,说我没有问题触觉,缺乏社会性。开玩笑!只是表示不能理解文章内容罢了,你觉不觉得他们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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