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母亲一个人扔在家里实在是太过分了。姐姐趁姐夫出差的机会回娘家来了,阿荣认为这是离家出走的好机会,于是便来车站看看情况。
发车的铃声使阿荣突然想起存折也让她给带来了。
“这下妈妈可惨了!”阿荣站起身来。
阿荣想去过道,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对面车窗外的货场。平原北面的群山隐约可见,西风似乎刮得很猛,一群鸽子在空中吃力地飞着。
将要发车时,阿荣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邻座少女的肩膀。
“对不起。”
邻座的少女只是点了一下头。她的面前是一个嵌在前座靠背后的折叠小铁板桌,上面放着一本翻开的英译日参考书,书页上压着一本英日辞典。
特快鸽子号驶出了大阪。
阿荣也想打开自己座位前的铁板。她拉了几下都没有拉出来,邻座的少女见状,替她按了一下按钮。
“是这么开的呀!”阿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掩饰似的问那少女:
“你是去东京考大学吗?”
“已经考完了。”
“考完了你还学什么?”
“乡下的英语水平低。”
“你考上了吧?”
“还没发榜呢!”
“……”
阿荣嘴上聊着,但心里却在为母亲和存折的事忐忑不安。
母亲每周要从存折上取走四五万元,现在,账面上只剩下十八万六千元了,但这毕竟是母亲生活的唯一依靠。
“一到东京就把存折寄回去。”
阿荣不在的话,母亲也许会去姐姐那儿跟她一起过。为母亲着想,这样做或许比现在好些。
阿荣无论做什么事都有极强的自信心。她在家的时候,什么也不干,而且也不想干。可是,她对旁人的所作所为却不屑一顾:“瞎忙些什么呀?”
她去东京也并非是心血来潮。
忽然,她感到身旁仿佛飘过了一丝白线。她放眼窗外,只见山崎附近的竹山上细雪飞舞,然而此刻却是晴空万里。
“那是雪吗?”她刚说了一半,目光便落到了邻座少女的饭盒上。
时值中午,许多人一上车就打开了饭盒。有的人是在站台上买的盒饭,有的人是自带的饭团等各种各样的都有。可是,邻座少女带的寿司饭却别具特色,那里面有高野豆腐、香菇、鸡蛋等,菜码虽无异处,但却蕴藏着做饭人的一片爱心。
阿荣不禁热泪盈眶。
“你家里人对你真好。”说罢,阿荣起身走过少女身前,来到四号和五号车厢的连接处暗自垂泪。
雪下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了。
阿荣擦干了眼泪,向餐车走去。
她要了一份外观漂亮的蛋卷饭。
每张桌子上都摆着小苍兰和漆红色的麝香豌豆花。阿荣回想起了一小时前家里的那盆麝香豌豆吊花。
一位带着议员徽章的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阿荣斜对面,侍者先为女子倒啤酒,那女子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随后,女子为议员点上了烟,接着她拿过烟盒,自己也取出了一支。
“一肚子鬼心眼儿。”阿荣不由得想起票贩子的话,她感到很好笑,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京都天气晴朗。
窗外的阳光晒得阿荣头发都热了起来。琵琶湖里现出了暖绿色。
然而没过多久,又见到了飘雪的群山,细雪从窗前飘过,持续了一分多钟。
雪山从右窗转到了左窗,不久竟包围了列车。雪山在阳光的辉映下,如同一面冰壁。
米原的前一站叫稻枝,这是一座荒凉的小站,周围的屋顶及原野都覆盖上了一层细雪。
“要翻越雪山了。”阿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冰山的前方宛如一个全新的世界,仿佛有清新、庄严的幸福在等待着她。
列车直向雪山驰去。阿荣有些坐立不安,她摸了摸头发,头发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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