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认不出来了,你跳得很好啊。”
“噢,你回来了。不过,你太无情啦!太无情啦!”铃子摇晃着南条的身体,然而当她触模到拐杖的时候,突然又将手缩了回去。
“唉哟,怎么啦,你受伤了?”
“师傅呢?”
“受伤了?站着行吗?”
“不要紧。师傅呢?”
“我在问你呐,这是怎么回事?”
铃子胆怯地把椅子搬了过来。
“我们到横滨接你去了。可是怎么也没找到你。真伤心啊。”
“我躲在舱房里啦。”
“躲?”铃子脸色煞白,直勾勾地盯着南条:“原来你在呀?我们那样敲门,你竟……原来你在呀,你真是个可怕的人。那时师傅也跟我们在一起。”
“师傅呢?”
“出去了。体打算怎样向师傅道歉呢?你太过分啦。”
“所以,我才来告辞的嘛。”
“告辞?”
铃子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南条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忘了歌唱的金丝雀。正如你看到的,我已经再不能跳舞了。”
铃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见不到师博,心情反而不觉得难受。铃子你可以替我向师傅好好道歉吗?对师傅说南条没有自杀而回国来,就算万幸了。”
天色越来越黑了。
“对不起,我……”铃子脱口而出,就像水滴嘀嗒一声掉下来似的。说着,眼泪簌簌地滚了出来。她仿佛在呼唤远方的亲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能跳也好,不能跳也好啊。”
这话兴许是渗进了南条的内心深处,他沉默了。
“我盼啊,盼啊,一直盼望着你回来,我就是在盼望中长大的啊。”
“可是,对师傅,或是对你来说,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啦。”
“不,我需要你,我是需要你的呀。”
“我能对你有什么用呢?我能做什么呢?”
“能!就算什么也不能,却有一样可以做。”
“你是说爱吗?”南条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是啊,你我所能做到的,已经顶多是一同自杀了。”
“死了也好。”
铃子畅哭起来了。
“请不要哭。这里还有一个人更凄惨,欲哭也不能哭啊。”说着,南条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本来不是那样爱动感情的嘛。”
“你又嫉妒又羡慕,我十分了解你渴望着爱情。”
“天黑了。让我看看令人怀念的排练场,我就该回去了。”
南条伸手去摸自己还熟悉的电灯开关,电灯刚一拧亮,他不禁愕然失色。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墙上挂着的星枝的照片上。那虽是一张半身剧照,但他一眼就认出是她。
“那个疯子。”南条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然后若无其事地凝望着照片说:“是个美人儿啊。她也是师妹吗?”
“是啊。她叫友田星枝。前些日子,师傅为我和她举办了双人舞表演会。星枝也到横滨去迎接你哩。”铃子说着,揩了揩泪珠。
南条环视了一遍并排挂在墙上的照片说:
“看样子子弟相当多嘛。研究所的情况怎么样?”
“日子不好过啊。亏你还问到这些事。让你去留洋的时候,把这座房子拿去作抵押,你忘了?!后来给你寄的生活费也何尝不是……”
“这我知道。”
“师母已经去世了,你知道吗?”
“知道了。她比我亲生母亲还要疼爱我。”
“打那以后,师傅不知怎的,身体一下子衰弱下来了。”
“是吗?”
“师傅说过,你回来,他就放心引退。他一心指望这个,看样子他打算把研究所让给你哩。”
“请告诉师傅,就说南条没能自杀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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