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几度(24)

2025-10-09 评论

    “是吗?我一点也不知道。”菊枝似乎为此也吃了一惊。但是,仍然冷淡地说:“眼不见心不烦。即使不找,她也是在这里的。我是不会让她做让人背后指脊梁骨的事的。”
    “麻子决不是来探听你们的情况的。她连对我们都没说,她是带着自己的一片好意来的。也许还带着失去母亲的感伤。”
    菊枝点了点头。
    “对不起,因为我们性情乖僻……这话说得太突然,所以还没有做好移交的准备。”
    “那就希望你考虑一下准备移交吧。”
    “唉,谢谢。因为若子也是‘父母所生之身’哪。”没想到菊枝使用了佛家语,“就是说,你要领回若子?”
    “嗯,那……”水原有些含糊其辞。
    “是嘛,若子有着子的运气。那孩子没有忘记爸爸。这我可以断言。”
    “是吗?我呀,有三个女儿,三个异母女儿,女儿们都在想着我……”
    “是的。放心吧。女孩子怎么也会有出路的。”
    两人笑了,互相看了一下。两人这才注意到正在站着说话。
    两人脚下竹影横斜。
    一进龙翔寺的门,长方形的石板铺的道路的两侧,长出新叶的枫树树枝向外伸展着,明快的绿色映照在地面上。
    在战争中,水原和龙翔寺的老僧曾在上海见过面。
    他比聚光院的老僧年轻得多。他郑重地讲述对中国的回忆和近来在美国兴起禅的研究的话题。
    水原听说有用屋后竹林的竹笋做的菜,便向茶室走去。
    “啊,黑山茶啊。”水原说着,走近挂在墙壁上的花。
    “没有好花蕾很遗憾。说实在的,今天早晨我起早去看过的,有花蕾正合适的花枝。我想还是新枝好,刚才去折,怎么也没找到。我绕着山茶树转了好几圈,今天早上见的那个花枝竟然没有了。在庭院的一个角落里,万没想到有偷花的人。真可惜。”老僧站在水原的身后说。
    这竹筒的花枝上也有花蕾。但是,老僧好像更想让水原看到黑色的花蕾似的。花蕾比花还黑。老僧说一到春天,黑色就谈了,意思是说颜色越黑越好。
    这里的黑山茶花也是小花,像天鹅绒般厚厚的花瓣附在颇似松塔形的花托上。是品种优良的山茶花。
    出了龙翔寺,顺便到了高桐院。
    在这里又进到传说是把利休的住所移来的茶室。
    “和白色棣棠在一起的,是六月菊吗?”水原见到了地板上的花。
    “是的。是六月菊。”老僧回答道。
    六月菊颇似野菊花。
    “东京已经没有貉了吧。”老僧说,“这地板下面就有貉。”
    “噢,一条吗?”
    “好像有三条。经常到庭园里来玩。”
    截去庭园后门的底部,做成了貉出入草丛的通口。
    水原来到庭园,参拜了细川幽斋的墓。
    “石灯笼就是墓,真好啊。利休的墓也很好。这些人真让人羡慕啊。”水原说。
    水原转到灯笼后面,去看缺了一块儿的地方。
    菊枝从水原的身后说:“请给我一瓣黑山茶的花瓣吧。”
    “噢,这黑山茶花?”
    水原手上正拿着从龙翔寺要来的鲜花。
    “我要拿给若子看……”
    “是啊。”水原把黑山茶花的小枝递给菊枝。
    “一个花瓣就可以了。”菊枝揪了一个花瓣。
    水原要来这黑山茶花,就是想让女儿看的。

    一
    麻子见姐姐正在睡觉,悄悄走出房间。女仆在走廊见到麻子,说:“您洗洗贵面吧。”说着从后面跟过来,打开洗脸间的电灯,放好了水,拉上了后面的窗帘。
    这个旅馆的洗脸间,为使每个人都能使用而间隔开来,三面都是镜子。
    麻子一边洗着“贵面”,一边想起今天早餐的“贵薯”和“贵豆”。京都的小薯和豌豆都很软,但同样很软的笋和腐竹,却不说“贵笋”和“贵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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