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思尼斯。”赛蒙往后走,看着酒杯,举杯向妮珂。“敬司机,你真好!我希望这段旅程不会太无聊。”
妮珂想要将他的领带调正。“不,有点太……”
恩尼斯轻轻一咳。“我想我该出发到温布顿球场了。”他看着赛蒙,“除非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恩,我想不必了,谢谢你,明天见了。”
恩尼斯对着妮珂点了头。“夫人,祝你用餐愉快!”
“谢谢,艾尼斯!”
“啊,艾尼斯!”他重复了一次,“这样听起来似乎比较有气质,不是吗,比恩尼斯好听,晚安。”
前门在他出门后关上,妮珂笑了。“他这个人很古怪,是吗?我喜欢他。他跟你多久了?”
赛蒙告诉她有关恩尼斯的一切,以及广告公司早些时候充满乐趣的时光——恩尼斯曾经假扮客户,好令来访的银行经理印象深刻;他与赛蒙的前妻及秘书们向来不睦;他对办公室政治相当不屑;还有他恒久而无索求的忠诚。
“你跟他十分亲近,不是吗?”
赛蒙点点头。“我信任他。他大概是我惟一信任的人了。”他看看手表。“我们该走了,我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订了位——我希望你不介意。吃惯了法国菜,我想你可能需要换换口味。”
当赛蒙往旁边一站,好让妮珂通过时,她停下脚步。“抱歉,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低头看着她,当她调整他的领带时,感觉到喉咙一紧,“我想恩尼斯经常这么做,是吗?”
“我想他老早就放弃我这个邋遢鬼(slob)了!”
“邋遢鬼,什么是邋遢鬼?”
他们一路走向车子,赛蒙一面向妮珂解释邋遢鬼的意思。当他们的车行经海德公园,往肯辛顿走的时候,赛蒙明显感受到她的贴近,也才意会到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伦敦的女士约会了。妮珂望着他说话时的侧影,挺直的鼻梁,果决的下巴,需要修剪的深色头发,以及他正式的西装领带。她心想,他看起来比在普罗旺斯时舒服多了。
赛蒙所选择的餐厅,很明显受到一小群不受萧条景气影响的伦敦客的爱戴,他们视晚餐为一种凑热闹的活动。他们花了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争相订位,笼络领班,在餐厅里彼此招呼,却鲜少注意到眼前的食物。这家餐厅简直变成一种歇斯底里的风尚。餐厅经营者希望早日退休,到托斯坎尼(Tuscany,意大利西北部)或依斯其亚岛(Ischia,位于意大利那不勒斯西南方)定居;服务生则正式地展示着磨胡椒器、坚硬的意大利干酪与橄榄油。就在此时,这班客人开始移动,被从伦敦的各卫星郡前来的夫妇所取代,他们甘心忍受这里的吵闹与昂贵,只因他们听闻这里已成魅力的新殿堂,有白松露、太阳晒干的番茄,还有媒体界的一些小人物。
赛蒙多年前就认得餐厅的经理吉诺,当时他们各自还在打拼,而吉诺也换了好几家餐厅。他满脸笑意迎向赛蒙与妮珂,指示他们前往角落的桌子就坐,并且相当乐意地将餐巾摆放在妮河的膝上。
“吉诺,别展露出自己的兽性。”
吉诺笑着说:“这是很自然的,我是意大利绅士啊!小姐,来杯饮料吗?”
妮珂看看赛蒙,“我不知道啊,白酒好吗?”
吉诺对着服务生弹了手指。“给这位小姐一瓶灰皮诺(PinoGrigio,一种葡萄酒)。”他拿出菜单,亲吻了自己的手指头以示告退,便退到餐厅门口,恭迎身着黑色衣服戴着太阳眼镜的一群年轻男女。
妮珂环顾拥挤的餐厅,镜中反映出红色与黑色的身影,“那么这就是伦敦一些名人雅士用餐的地方了。你常来吗?”
“没有,未必。晚上我通常和客户一起,而他们喜欢比较正式的地方一一通是高佛罗歇餐厅(Gavroche)或科诺餐厅。他们觉得这里不够庄重。”他耸耸肩,“他们都不是很有趣的人,大部分人都不是。”他试试酒,向服务生点了点头。“但是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我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完一本书,没看过电影,不是在公司,就是在飞机上……”他突然停了下来,笑着说:“很抱歉,很无聊吧!你想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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