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的一年(山居岁月)(29)

2025-10-09 评论

    骚乱又持续了半小时,标致车终于拖出沟渠,神秘车队消失在通往本地修车厂的那个方向,留下电线杆在微风中吱嘎作响,似乎在哀叫救命。
    邮局一周后派人来换装,又吸引了一小群人围观。邮局的人问一个农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农夫一脸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谁晓得?”他说:“虫蛀的吧?”
    宾主对话
    巴黎来的一位朋友,一脸茫然审视他已空的酒杯,仿佛有人趁他不注意时倒空了它。我为他添上酒,他靠回椅背,面孔朝着阳光。
    “在巴黎,我们还开着暖气呢,”嘿一口冰凉的甜酒,他说:“雨下了好几个星期。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里了。提醒你,我可不适合住在这里。”
    他看起来适合得很,饱餐一顿之后沐浴着阳光。但我不跟他争论。
    “你一定不会喜欢,”我说:“你说不定会晒出皮肤癌,又因为酒喝得太多,得了肝硬化。就算你觉得还可以,你也会想念在巴黎看戏的乐趣。再说,你在这儿成天都干什么呢?”
    他懒洋洋地斜眼看我,戴起太阳眼镜:“一点不错。”
    很多对话我们经常重复:
    “你不想念朋友们吗?”“不想,他们会来这儿看我们。”
    “你不怀念英国电视吗?”
    “不怀念。”
    “英国总有什么东西是让你怀念的吧?”
    “桔子柠檬果酱。”
    接下来是他们真正想问的问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出:你们成天都干些什么呢?
    巴黎来的这位朋友,换了一种方式问:
    “你们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我们异常忙碌。我们觉得法国乡村生活的每一天都新鲜有趣。我们改造家里屋子,让它配合我们的生活方式,虽然过程缓慢,我们也乐在其中;我们设计花园,种植草木;我们计划铺建一座法国滚球场,法语也有待学习,还有那么多村落、葡萄园和市场等着我们去开发、去欣赏。时光过得很快;无暇多想别的。又永远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上星期,就有这么一件奇妙的插曲。
    信箱与地毯
    先是星期一,邮差先生上门来。他很不高兴,匆忙地握了手之后便单刀直入地问我,到底把信箱藏到那里去了。时间已近正午了,他还有好些信要送,再要跟信箱捉迷藏的话,这信可怎么送得完呢?
    我说我并没有藏起信箱,信箱不就在车道头上,结结实实地挂在钢柱子上吗?
    “没有,”邮差说:“给拿走了。”
    没办法,我只好跟他一道走下去,又一起在道旁的树丛里搜寻了五分钟,看是不是给撞掉到那儿去了。没有。若不是那根钢柱还竖在地面,此处全看不出曾经摆过信箱。
    “你看吧,”邮差说:“我就说嘛。”
    会有人偷信箱?难以置信。可是邮差先生见多识广。“这是常有的事,”他说:“这里的人有点malfini。”
    什么意思?
    “神经病。”
    我们回屋去,喝杯酒,平复他的心清,也好谈谈装个新信箱的事。他很乐意卖一个给我。我们谈好,新信箱应该设在旧水井旁,高约70公分,他坐在邮车里就可以把信丢进信箱。
    这么说,该去水井旁勘察一番,量量尺寸什么的,可是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了,邮局的业务,等到两点钟以后再进行吧。
    几天后,一阵汽车喇叭声把我从屋中召出,我看见狗儿们围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奔驰车乱转。驾车人不敢下车,只拉下一半车窗。我往里觑,是一对个头矮小、皮肤棕黑的夫妇,紧张地对着我笑。他们说我的狗可真凶,问可否容许他们出来。两人都是城里人打扮,男的西装笔挺,女的斗蓬、帽子俱全,脚穿漆皮靴子。
    地毯商人
    你在家,太好了。他们说,房子真漂亮。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没有?那你一定需要几张真正的东方地毯了。今天我很走运,他们刚从亚维依,参加一个重要的地毯展销会回来,有几张特选地毯,刚好没卖掉。本是要运回巴黎去的,有品味的巴黎人一定抢着买。但这夫妇二人决定绕乡间小道逛逛,命运带领他们,来到我面前。为了纪念这偶然的缘份,他们愿以“极动人的价格”,让我挑选他们的精选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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