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烟花女子很危险。”赛里奇夫人说,一边用观剧镜对准艾丝苔的包厢眺望。
“不错,无论从她们能做什么,还是想做什么来说,都是如此……”
“这些人会毁了他!”赛里奇夫人说,“听别人说,不管人家给她们钱,还是不给他们钱,那代价都很高。”
“对他来说倒不是这样……”年轻的公爵故作惊异地回答,“她们非但没有让他花钱,必要时还给他钱,她们一个个都追求他。”
伯爵夫人嘴角上神经质地轻轻颤动一下,这不能列入她那多种笑容的范围。
“那好,”艾丝苔说,“半夜来吃夜宵吧!把勃隆代和拉斯蒂涅克也带来。至少要有两个活跃人物,总共不要超过九人。”
“要想个办法,叫男爵派人把欧罗巴找来,借口是亚细亚要准备夜餐。你把我刚刚发生的事告诉欧罗巴,要让卡洛斯在控制那个阔佬前得知这一消息。”
“没有问题。”艾丝苔说。
这样,佩拉德可能会不知不觉地与他的对手走进同一个屋子。老虎进入狮子的洞穴,狮子身边还有自己的卫士。
吕西安回到德-赛里奇夫人的包厢。德-赛里奇夫人没有向他扭过头来,没有向他微笑,也没有整理自己长裙,来为他让出身边的位子,而是装作根本没有注意进来的人,继续拿着小望远镜对准着大厅。但是,吕西安从小望远镜的颤动中看出,伯爵夫人的心情十分紊乱,这是追求违禁的幸福而付出的代价。吕西安还是走到包厢前边她身旁去,坐在另一个角落,与伯爵夫人隔着一小块空隙。他靠在包厢前沿上,支着右肘,戴手套的手托着下巴,然后略微转过身来,等待伯爵夫人开口。这一幕演了一半,伯爵夫人还没有对他说一句话,没有看他一眼。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最后对吕西安说,“您的位子是在艾丝苔小姐的包厢里……”
“我这就去。”吕西安说着便走了出去,没有看伯爵夫人一眼。
“啊,亲爱的!”杜-瓦诺布尔夫人跟佩拉德一起走进艾丝苔的包厢,说。德-纽沁根没有认出佩拉德。“我十分高兴向你介绍萨缨埃尔-约翰森先生,他非常钦佩德-纽沁根先生的才能。”
“真的吗,先生?”艾丝苔微笑着对佩拉德说。
“哦,当然,无向(限)钦佩。”佩拉德说。
“瞧,男爵,这位讲的法语跟您差不多,就像下布列塔尼话跟勃艮第话相似一样。听你们两位谈金融,一定会叫我很开心……富豪先生,为了结识我这位男爵,您知道我要求您做什么吗?”她微微一笑,说。
“哦!……我……谢谢您,请您把我介笑(绍)给男爵先生。”
“好的。”她接着说,“您一定赏光来我家吃夜宵……把男人连结在一起的最强有力的胶合剂,莫过于香槟酒,它能胶合一切生意,尤其是那种使人堕落的生意。今晚来吧,您会碰到一些善良的小伙子。至于您呢,我的小弗雷德里克,”她凑到男爵耳边说,“您坐上您的马车,去圣乔治街,把欧罗巴给我带来,我要为夜宵的事吩咐她几句话……我留着吕西安,他给我们带来两个很风趣的人……——我们要跟这个英国人寻寻开心。”她又在杜-瓦诺布尔的耳边说了一句。
佩拉德和男爵出去了,两个女人单独留在那里。
“啊,亲爱的,如果你能捉弄一下这个无耻的家伙,就算你有本领了。”瓦诺布尔说。
“要是做不到,你把他借给我一星期。”艾丝苔大笑着回答。
“不会,你大概半天也留不住他,”杜-瓦诺布尔夫人辩白说,“我吃的这面包太硬,牙齿都要咬断了。我这辈子呀,再也不想去为任何英国人创造幸福了……他们都是些自私冷漠的东西,披着人皮的猪猡……”
“怎么,对你不尊重吗?”艾丝苔问,微微一笑。
“相反,亲爱的,这个魔鬼还没有对我称过‘你’呢。”
“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艾丝苔说。
“这无赖一直称我‘夫人’,在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表示一点儿亲热的时刻,他也保持着极度冷静……爱情呀,嘿,天哪,对他来说就像刮胡子:他把剃刀擦干净,放进套子里,照一照镜子,好像在自言自语说:‘我没有刮破皮’①。他对我的那种尊敬态度简直叫女人受不了。这个卑劣的牛肉汤外国阔佬也不叫可怜的泰奥多尔躲藏起来,倒让他在我的洗梳间里站上大半天。总之,他在各方面竭力跟我作对,而且那吝啬劲儿呀……就像高布赛克和吉戈奈走到了一块儿。他带我去吃晚饭,偶尔我没有坐自己的马车,他连送我回家的马车钱都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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