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普罗旺斯(28)

2025-10-09 评论

    于是卢贝隆中介商所面临的第三个问题就产生了:缺乏足够的房地产可供销售。
    卢贝隆大部分的地区都严格禁止盖房子,由大家彼此监督,但农人除外,他们可以随意盖房子;因此自称拥有许多房地产资料的中介商所能够提供的情报就有限了。
    这种状况激发出他们猎屋的本能,许多中介商在冬天业务淡季时,会开车到处闲逛,瞪大眼睛,竖长耳朵去看标示、串门子,也许尚未被发掘的宝藏就此登场推出。
    假如消息正确,中介商手脚又快,加上三寸不烂之舌,就有机会透过特殊管道而赚到丰厚的佣金。
    不过结果通常是,卖主会委托二至三位中介商,让他们自己去厮杀对决,解决如何分摊费用等敏感问题。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问题,如谁负责将房地产介绍给客人?谁先带客人去看房子?这些中介商也许就得被迫合作。
    只是竞争的气氛终究难以掩饰,只要在分红上有一丝小误会,指责、反指控、电话争吵、互指为不道德的尖锐言语会出笼。甚至使出最后杀手铜,要求客户当调解人。
    此等不愉快的混乱场面就会严重影响当初联手合作的高度期盼,此即是:为何昨日的亲密战友,会变成今日的骗子。
    “很抱歉……,只是……。”
    另外还有其他的苦衷,中介商也得忍受,那就是顾客,他们种种难以预测和经常下不了决心的行为。
    什么东西会让外表看来值得信赖及受尊敬的小鱼儿,变成凶猛的大白鲨呢?
    金钱是最重要的因素,但达成交易尚需有杀价至最后一分钟的毅力。
    杀到最低价,最后几块法郎或几分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赢”的欲望,想压倒对方,这结果往往造成中介商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任何交易在价格上争执,举世皆然。但是在卢贝隆,复杂的地方性,又将这摊协商的脏水搅得更浑浊。
    情况通常是,潜在买主是巴黎人或外国人,而未来的卖方是偏远地方的农夫,双方在交易的态度上有极大的差异。
    结果是:所有和这桩交易有关的人会持续亢奋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
    农夫不把“答应”认为是种“承诺”,尤其是如果当他卖老祖母的老农舍时,开的价钱立刻被接受,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他就会心生疑忌恐惧,怀疑他自己开出的价钱根本低于市价。
    这会使他日后增加痛苦,而他的老婆定会无止境地在他耳边唠叨隔壁的价钱比他还好。
    如此一来,当买方以为这笔交易已经成交时,卖方通常会表现出一副犹疑不决的样子。所以修正案是免不了的。
    农夫安排时间要和中介商再碰面以澄清一些细节。
    他告诉中介商他忘了提房子隔壁的那块地,它的角落有一座水井,供应充分的水,能拥有这块地是非常幸运的——但是不包含在卖价里。
    鸡毛蒜皮般的小事,但他觉得还是提出来较好。
    买方惊惶失措,那块地毫无疑问地应该含在售价里,事实上这是一块唯一可用来盖网球场的平地。
    他们将他们的沮丧让耸着肩一副无所谓的农夫知道。
    谁管你什么网球场!
    不过他是个合情理的人,尽管他不愿意割让这块肥沃好地,倒愿意听听他们的出价。
    在巴黎、苏黎世或伦敦工作的买主通常缺乏耐性,他们没有时间,无法每五分钟就飞来卢贝隆看房子。
    农夫呢?恰好相反,永不着急,他哪儿也不去,假如房子今年没卖掉,他可提高价钱,明年再卖。
    商议就这么你来我往,反复进行。中介商和买主愈来愈气愤,但最后交易还是谈成,通常也是如此。
    新的屋主试着将一切不愉快抛诸脑后,毕竟这是块顶棒的地方,一个梦想的房子,值得庆祝这场交易成功,于是他们决定举办野餐,花上一天好好逛逛房子,计划未来。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浴室里一个有四个脚的漂亮古式铁浴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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