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普罗旺斯(4)

2025-10-09 评论

    夏天来了,麻烦的不再是信箱里的一大扎信,现在则是亲自前来普罗旺斯报到!
    这天,天气既干且热,我正在硬得像铁骨的草地上,用鹤嘴锄进行“普罗旺斯式”的除草工作。有一辆车驶进来,驾驶者面带微笑,手里拿着本人的书挥摆。
    “逮到你了!”他说:“我使了一点私家侦探的本领在镇上打听到你,一点也不难!”
    我在书上签名,觉得自己活像个真正作家。
    夫人从卡维隆(Cavaillon)回来,得知仰慕者登上门来,得意地说:“一位书迷!你应该拍照留念的,难得有人来打扰你。”
    可是几天后,她变得闷闷不乐。当时我们正准备外出晚餐,发现有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躲在前方花园的绿树后头。
    “您是彼得-梅尔先生吗?”金发女郎问。
    “是啊!”老婆马上应声回答:“我们正要外出。”
    此位金发女郎大概早已习惯做妻子的这种反应,转身就走。
    “也许是我的书迷。”我告诉老婆。
    “她大可到别处去当书迷!”她说:“你可以收回你那副得意的笑容了!”
    到七八月间时,我们已经开始变得习惯在门前发现一些陌生面孔。
    他们多半会觉得抱歉,然后礼貌地要求在他们的书上签字,或者索杯酒在阳光洒下的院子里坐上几分钟。他们似乎都迷上我们花了好大功夫才装置妥当的石桌子。
    “瞧!这就是书上提到的那张桌子!”
    他们一边说道,一边绕桌子行走一圈,用手在桌面上摸一摸,好像这是亨利-摩尔(HenryMoore)最上乘的作品一般。
    让自己家中的狗和房子被陌生人这样有趣地窥探检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翻涌而上。有时候,已不止奇怪,而是开始觉得愤怒,当这些拜访变成入侵时。
    有天上午,气温超过华氏一百度,一位晒得鼻子。膝盖通红的先生和他的老婆及他老婆的朋友,趁我们不注意时,把车子停在院内车道上,走进房里。
    由于狗儿睡着,没听见他们进来。当时我正打算回到屋里拿罐啤酒,发现他们在客厅里聊天、翻书、参观家具,我当场愣住,而他们则不然。
    “哎呀,是你呀!”红鼻子先生说:“我们在星期天《泰晤士报》看到你的文章,所以临时决定来拜访你。”
    就这样,没有任何借口,一点也不难为情,也不考虑到我也许并不想接见他们。
    他们甚至连书都没买。据他们解释是为了等平装本发行后再买,精装本太贵了。他们流露出一种混杂着轻慢和屈就的不幸表情。
    我很少当面对人不逊,但这次我发火了。我要他们离开。
    这位面已晒红的先生,一张脸顿时变得更红,整个红涨得像是圣诞节的火鸡得知要被宰一样。
    “可是我们是从圣雷米(Sonit-Remy)一路开车赶来的。”
    我请他们一路开车回去。他们嘴里不停前咕着离开了。
    “你的那本书我们才不想买,只想翻翻看,别人以为你们这里是白金汉宫。”
    他们端着因愤怒而僵硬的肩膀,沿着车道走向他们的富豪(vollvo)汽车,我则考虑是否该买只凶恶的罗德维拉犬(Rottweifer)。
    自从这次事件后,只要一看到有车辆减速停在我家门前道上,我就警觉到有入侵者来矣。
    “别那么紧张!”老婆总是这么说。
    “瞧,他们往车道开来了,不不,他们已经停在邮筒边了。”
    后来我出去取邮件时,发现有一本用塑胶套装着的书,上面写着“请签名——签后请放在水井上,用石头压住。”
    隔天,书不见了。想必已被一位善解人意的书迷拿走了,他把书搁在那儿,不想打扰我们。
    夏天快结束时,我们才发现我们并非唯一受到公众注意的人物,我们的邻居福斯坦曾被要求在一本书上签名。他至今还搞不懂为什么,他说他又不是作家。
    但当我告诉他,英国很多人曾在书上读到过他,他不由地脱下帽,抚平头发,直说:“真的吗?”连说两次,听来颇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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