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姨(69)

2025-10-09 评论

    ①芒图,意大利城市,一七九六年被拿破仑所围,城内除守军外,尚有维尔姆塞将军所率的败军。被围六个月以后,该城终被法军攻克,意大利战役亦宣告结束。
    ②缪拉(1767-1815),法国元帅,拿破仑的妹夫,作战英勇,曾被封为那不勒斯国王。
    ③米拉波(1749-1791),法国大革命时代第三等级的议员,当时最杰出的演说家之一。
    “玛奈弗太太对你提起过这个老表没有?”克勒韦尔问于洛。
    “从来没有!”男爵答着话站了起来。他又补充上:“不玩了,我输两个路易,拿去吧,在这儿!”
    他把两块金洋望桌上一扔,走去坐在便榻上,那神气明明是教大家走路。科凯夫妇俩唧哝了两句,离开了客厅,克洛德-维尼翁无可奈何也跟着他们走了。这两批一走,那些不识时务的客人也觉得无法再留。结果只剩下男爵和克勒韦尔一声不出的僵在那里。后来,于洛竟忘记了克勒韦尔,蹑手蹑脚想去靠在房门上偷听,却又后退不迭的缩了回来,因为玛奈弗打开房门,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见只剩了两个人表示很奇怪:
    “怎么,不喝茶了吗?”他说。
    “瓦莱丽哪儿去了?”男爵气咻咻的问。
    “我的女人吗?她上楼到今姨那儿去了。”玛奈弗回答。
    “干吗把我们丢在这儿,去找那个蠢姑娘?”
    “令姨从男爵夫人家回来,有点儿不消化,玛蒂里讷来要了茶,瓦莱丽上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老表呢?……”
    “走了!”
    “真的?……”男爵问。
    “是我把他送上车的!”玛奈弗扮了一个丑恶的笑脸。
    街上传来马车驶过的声音。男爵根本把玛奈弗看做零,便上楼找李斯贝特去了。一个人在妒性大发之下,往往有些触机的念头。玛奈弗的无耻,男爵知道太清楚了,他疑心夫妇俩通同着闹鬼。
    玛奈弗发觉只有克勒韦尔一个人了,便问:“那几位先生太太都怎么了?”
    “太阳下山,鸡鸭进窠,”克勒韦尔回答,“玛奈弗太太不见了,她的跟班也就散了。来,咱们玩一会皮克吧①,”克勒韦尔想赖着不走。
    他啊,他也相信巴西人还在屋里。玛奈弗跟他玩起牌来。区长的精明不下于男爵;他可以跟丈夫赌钱,在这儿无穷无尽的待下去;至于丈夫,自从赌场禁闭以后②,只能靠交际场中的小赌局过过瘾——
    ①皮克,法国的一种纸牌戏。
    ②一八三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巴黎赌场被全部取缔。
    男爵急急忙忙奔上贝姨(69)的公寓;可是门关着,隔门问讯的手续,使那些警觉而狡狯的女人尽有时间安排一个喝着茶闹病的场面。贝特病得很凶,把瓦莱丽吓坏了,惟恐有什么不测似的,所以男爵气冲冲的进来,瓦莱丽简直没有在意。遇到大吵大闹的时候,疾病是女人最常用的屏风。于洛偷偷的到处张望,贝姨(69)卧室里并没一处可以藏起巴西人的地方。
    “你的不消化,贝特,替我太太那顿夜饭增光不少,”他打量着老姑娘说。她明明是好好的,却装做一面喝茶一面胃脏抽搐,不住的作呕打嗝。
    “幸而咱们的贝特住在我一起!没有我,可怜她命都没有啦……”玛奈弗太太说。
    “你以为我装病是不是?……简直是侮辱……”贝特对男爵说。
    “为什么?”男爵问;“敢情你知道我为什么上楼的?”他在眼梢里偷觑盥洗室的门,门上的钥匙给拿掉了。
    “你在讲外国话吗?……”玛奈弗太太伤心的表情,仿佛她的温情与忠实都受了诬蔑似的。
    “可是,亲爱的姊夫,的确是你把我害到这个地步的,”贝特一口咬定。
    这句话转移了男爵的目标,他莫名其妙的瞪着老姑娘。
    “你知道我对你怎么样,”贝特接着说,“我人住在这儿,就是真凭实据。我拚着一生最后的精力照顾瓦莱丽的利益,也就是你的利益。她这个家,照这个场面,比旁人家要省十倍的钱。没有我,哼!姊夫,你两千法郎决计不够,非得花上三千四千的。”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巴尔扎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