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194)

2025-10-09 评论

    “酒在海上喝没有劲,咱们还是坐在地上喝吧。”
    “对对,咱们上岸去痛快地喝一顿吧。”
    “看不到女人的脸,咱们简直要变成野兽了。”
    船上的生活往往是寂寞无聊的。船员们经常一起上岸去散心解闷。
    七月七日下午,为了痛快地喝一顿,保尔和几名船员一起坐着小艇,在九龙的尖沙咀登了岸。这一带渔村的副业是种蔬菜和养鸡鸭。
    一名水手悄悄地走近一只在路旁啄食的鸡,把它活捉过来。鸡拼命地叫着,扑打着翅膀,捏住它的脖子才老实下来。
    “咱们用它来喝一杯。”“一只不够呀。”“先将就着,咱们再捉。”
    他们在棕榈树阴下,就地坐成一个圆圈,打开了酒瓶。一席闹闹嚷嚷的酒宴开始了。歌声也飞扬起来。酒是保尔从澳门带来推销的,他们在卖主面前大量地消费着。
    “太少了,马上就要喝完啦。”保尔逗乐说,眨巴了一下眼睛。
    “咱们已付了钱,这是咱们的酒。保尔老爷,咱们请客,你就喝吧。”
    “好,我喝。”保尔并不是不喜欢喝酒的人,他也高高兴兴地陪起席来。
    拾来枯树枝,点起火,把鸡烤熟了。到底是人多,抓来的鸡一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堆骨头。带来的火腿、奶酪很快也吃光了。最重要的酒也剩下不多了。
    “真叫人泄气呀!”
    “酒没了,咱们去买当地的酒吧。”“味道不佳,将就将就吧。”
    酒真的喝光了。一个把最后一瓶酒对着嘴巴喝的人,倒着摇了摇,大声说道:“一滴也没有啦”!把酒瓶扔了出去。扔出的空酒瓶,滚进草丛中。棕榈树下,杂草丛生。蚁群在草丛中匆忙地爬动。
    “那咱们就走吧!”保尔站了起来。他的脚踩死了两只蚂蚁。“这次我请客。酒店在什么地方?”
    “不太远。”
    船员们胳膊套着胳膊,胡唱着下流的歌曲,开始向酒店进军。他们在半路上同五名同样为了散心而上岸来的印度水手汇合在一起。
    在这群人后面很远的地方,一个女人在拼命地奔跑着。她是在追赶他们。她是一个渔夫家的姑娘,寻找丢掉的一只鸡,在棕榈树下的几个空酒瓶子中间发现了鸡骨头,同时看到远远的前方有一群醉汉。
    “等一等,偷鸡贼!”她边跑边大声地喊着。
    有几个人听到她的喊声,回头看了看。
    “那姑娘发了歇斯底里症了。”
    “是个漂亮的姑娘吗?”
    “脸蛋儿看不清。”
    “看那样子,也许是发疯了。”他们继续往前走。还是酒的吸引力大。
    广东的海口地方,女人比男人强。这是自古以来都很有名的。据说女人比男人还会劳动,当然不兴缠足。
    在小酒店的面前,姑娘好不容易才赶上了他们。“喂!偷鸡的洋鬼子!”姑娘指着他们,尖声地喊道。这位追上来的姑娘确实很勇敢。从她的嘴中迸出了尖酸刻薄的骂人话,但是洋鬼子听不懂。
    “那个小娘们在叫唤什么呀!”
    “生得黑一点,脸蛋儿还不赖。”
    从小酒店里出来了几个顾客。老板也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瞅着。
    顾客中有个聪明人,连比带划地跟洋鬼子说明情况。他首先扑打着双手,学捉鸡的样子,又做出狼吞虎咽地吃鸡的模样,然后用手指比划一个圆圈。说明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是想让对方理解他们是不花钱白吃了鸡。可是水手们喝了酒,有几个人已经近于烂醉。
    “说什么!?”有的人用英语大声嚷着,挥动着拳头。
    “你长得黑,还怪可爱的,肉紧绷绷的哩!”一个喝醉了的水手,把手放在姑娘的肩上。
    “你这个短命鬼!”姑娘放声痛骂,想推开水手。但这个红毛大汉力气大。他那只连手背都长着毛的大手,抓住姑娘的肩头不松手。
    “你要干什么!”酒店的顾客中跳出两个年轻人,从两边抓住红毛大汉的手腕子,把他从姑娘的身边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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